桓少遊敏銳注意到了衆人那異樣的目光。
不過,他反倒徹底冷靜下來,內心那暴涌的殺機和恨意皆被他牢牢壓制住。
他直起身軀,擡眼看向蘇奕,微笑道:“蘇奕,你現在可滿意了?”
看到他俊美臉龐上的笑容,衆人心中卻有些發寒。
蘇奕走上前,伸手幫桓少遊撣了撣肩膀衣衫上的一些塵埃,說道:“我本以爲你今天不敢前來,不曾想你卻來了。這讓我很高興。”
說着,他也笑了,“等到了須彌仙島,我再好好招待你。”
桓少遊瞳孔一縮,道:“那我可期待的很。”
蘇奕認真說道:“放心,我從不會讓人失望。”
看着兩人交談,在場其他人都不由暗自心驚。
誰能聽不出,那平淡尋常的字裏行間,實則藏着無盡殺機?
“桓少遊,仇人在前,爲何不見你暴起殺人?”
忽地,一陣鏘鏘如劍鳴的聲音從遠處響起。
聲音還在迴盪,一個身着墨袍,揹負劍匣,長髮披散的青年,如鬼魅般出現在場中。
他膚如古銅,眉宇疏闊,一對眸明亮如星辰,身影修長勻稱,舉手投足,透着一股凌厲張揚的氣息。
“燕驚雲!你怎地來了?”
不遠處,有人失聲叫出。
燕驚雲!
聽到這個名字,場中那些古代妖孽臉色也都微微一變。
在他們的圈子中,燕驚雲有“劍狂”之稱,天賦冠蓋羣倫,底蘊恐怖無邊。
論出身和來歷,更不遜色於桓少遊!
蘇奕眉頭微挑,當初翁九曾告訴他,此次前往須彌仙島的,除了他和蘭臺法會排名前三十的強者之外,尚有三人。
分別是墨星哲,來自蒼青大陸第一鬼修勢力陰煞冥殿的古代妖孽。
荊靈真,來自三大妖宗之一焚陽教的古代妖孽。
燕驚雲,天下道門執牛耳者天璣道門的古代妖孽。
這三人,皆大有來歷。
按照翁九的說法,他們的底蘊、天賦,也都不見得比桓少遊、曾濮、尺簡素這些人弱了,甚至猶有過之。
之所以沒有參與蘭臺法會,原因就在他們三人的修爲,皆臨近突破的邊緣,爲了進入須彌仙島,不得不將自身修爲進行壓制和封印。
否則,一旦踏入化靈境,就再無緣進入須彌仙島。
“這一口劍匣倒是不錯。”
當注意到燕驚雲背後的劍匣時,蘇奕眸子中泛起一絲感興趣之色。
他能感受到,此劍匣來歷不簡單。
“我爲何不能來?”
燕驚雲灑然一笑,此刻的他,儼然成爲了場中焦點人物。
說着,他目光看向桓少遊,笑問道:“你怎麼不回答我?難道真被那蘇奕收拾得毫無骨氣,只能低頭認栽?”
這番話,說的毫不客氣。
桓少遊眉梢浮現一抹陰霾,冷冷道:“燕驚雲,你此次就是爲了挖苦我來的?”
“當然不是。”
燕驚雲搖了搖頭,笑道,“我還沒那麼無聊。”
“燕驚雲,不是說你早已踏入化靈境了嗎?”
不遠處,尺簡素忽地開口,少女
身着戎裝,眉眼如刀鋒般犀利,左耳懸掛蛇形白骨耳墜,渾身透着張揚的野性。
“傳言而已,當不得真。”
燕驚雲說到這,有些無奈似的聳肩道,“當然,若不是早已得知,這須彌仙島內,藏着足以讓我在修爲上實現極盡突破的契機,我也不會在這些年裏一直苦苦壓制修爲。”
衆人都隱約明白過來,心中皆翻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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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一次極盡突破的契機,燕驚雲這等頂尖層次的古代妖孽,竟將一身修爲苦苦壓制了多年!
這無疑很讓人心驚。
不過,在場不乏一些頂尖人物的目的和燕驚雲一樣,對此倒也並不意外。
須彌仙島是大夏三大禁地之一,自三萬年暗古之禁的侵蝕之下延存至今。
傳聞中,此地不止藏着和暗古之禁有關的線索,以及和須彌聖閣有關的機緣,還保留着一股極爲古老的世界本源氣息!
只要捕捉到這一股古老的世界本源氣息,足以讓元道層次的修道者在破境時,實現最爲圓滿的蛻變,踏上一條完整的靈道之路。
“閣下便是蘇奕吧?”
這時候,燕驚雲目光忽地看向蘇奕,笑着稽首見禮,道,“我名燕驚雲,一名劍修。”
頓了頓,他說道:“聽說在蘭臺法會上,道友就是憑藉劍道之力,壓迫得桓少遊無力招架,我對此極感興趣,若有機會,倒要在劍道之上,跟道友請教一二。”
這番話,無異於當面揭短,讓桓少遊臉色都陰沉不少。
可最終,桓少遊沒有說什麼。
卻見蘇奕心不在焉道:“我可沒興趣指點一個不認識的
人。”
衆人:“……”
燕驚雲也怔了一下,旋即笑起來,沒有再說什麼。
沒多久,荊靈真和墨星哲也來了。
荊靈真身影瘦高,身着蟒袍,濃密的長髮蓬亂如草,面龐仿似沒有血色,呈現一種病懨懨的氣息。
他性情也極冷漠孤僻,抵達之後,便自顧自閉目養神起來。
可沒有人敢忽略他的存在。
這位焚陽教的古代妖孽,在當今大夏近乎默默無聞,可在古代妖孽當中,卻是一個十足十的狠人!
墨星哲一身綠袍,器宇軒昂,手握一柄雪白羽扇,模樣極出衆,仿似一位翩翩公子般。
他氣息陰柔,一對眸泛着淡淡的銀光,當出現在場中的時候,甚至引起不小的騷動。
一些古代妖孽紛紛主動上前見禮,眉梢間帶着若有若無的忌憚之色。
三萬年前,陰煞冥殿是天下第一鬼修勢力。
墨星哲,便是陰煞冥殿走出的一位古代妖孽。
據傳他繼承着屬於陰煞冥殿第一任殿主“冥羅靈皇”的衣鉢!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墨星哲抵達不久,便徑直找到蘇奕,開口道:“我陰煞冥殿的涅風聖子是被你所殺?”
一句話,就讓衆人嗅到了尋仇的味道!
“不錯。”
蘇奕點頭。
墨星哲眸子泛着淡淡的銀色,想了想,說道:“把我陰煞冥殿的魔胎的交還回來,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魔胎!
在場衆人眸子皆不由動容。
誰能不清楚,魔胎的價值何等之大?絕對堪稱是稀世至寶!
可除了聞心照、月詩蟬等寥寥數人,場中極少有人知道,原來蘇奕還曾奪走一枚屬於陰煞冥殿的魔胎!
蘇奕不由笑了,道:“那魔胎是我的戰利品,憑什麼要交還?”
衆人:“……”
這回答理直氣壯,理所當然,讓人都無法反駁。
墨星哲眉頭皺起,道:“你已經和桓少遊結仇,徹底得罪了魔族桓氏,莫非還要因爲一個魔胎,而徹底和我陰煞冥殿爲敵?”
這番話,已毫不掩飾威脅之意。
桓少遊不禁揉了揉臉頰,心中慍怒不已。
他早清楚,當慘敗蘇奕手底下那一刻,他桓少遊就會淪爲一個陪襯一樣的角色。
但凡被人當着蘇奕的面提起,註定沒什麼好事,對他而言,更是和被人當面抽巴掌沒什麼區別。
若不將蘇奕除掉,以後這樣的事情,註定會不斷髮生。
只要提起蘇奕,他桓少遊就會成爲陪襯,被人談論和比較……
這無疑太恥辱,就如同揹負在身的罵名,只有蘇奕死了,再能徹底洗刷掉。
卻見蘇奕搖頭輕嘆了一聲,道:“威脅若有用,桓少遊何至於淪落到這般地步?”
衆人神色異樣。
桓少遊臉色則愈發陰沉了,內心殺機洶涌,氣得幾欲殺人。
燕驚雲剛抵達時,就拿他開涮。
現在倒好,墨星哲和蘇奕之間的對峙,更拿他的慘痛經歷來舉例,這簡直像一次次在他心頭傷口上撒鹽,也太欺負人了!
桓少遊眼瞳深處有暴戾的氣息涌動,冰冷出聲,“墨星哲,你若再敢拿我來說事,別怪我不客氣!”
墨星哲笑了笑,道:“桓兄莫生氣,說起來,你我之間有着共同的對手,理應一致對外才對。”
頓了頓,他盯着蘇奕,道:“識時務者爲俊傑,可很顯然,你蘇奕不是,既然如此,等抵達須彌仙島,咱們……走着瞧!”
說罷,他轉身走向另一側區域,再不理會蘇奕。
衆人見此,都暗暗心驚不已。
前有桓少遊視蘇奕爲仇敵,後有墨星哲和蘇奕撕破臉,當抵達須彌仙島,註定將上演不死不休的廝殺!
甚至,若認真算起來,就連燕驚雲這等人物都曾表示,想在劍道上跟蘇奕請教一二!
當然,這種請教實則和戰鬥沒區別。
對此,蘇奕渾不在意。
這次前往須彌仙島,桓少遊是必須殺的。
至於墨星哲,既然主動找上門送死,到時候也順手送他上路便可。
當然,到時候若有其他不開眼的角色也送上門來,那就一併解決就是了。
一直佇足在蘇奕身後的葛謙,脣角不易察覺地狠狠抽搐了一下。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葛謙都不敢想象,當抵達須彌仙島之後,若自己和蘇奕一起同行,該會遭遇多少腥風血雨。
這對向來做事謹小慎微的他而言,也是從未經歷過的事情。
反觀月詩蟬,則恬淡清冷,淡定從容。
沒多久。
在翁九和一衆大人物的陪同下,當今夏皇駕臨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