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歡擡頭看他,時默笙接着說:“不瞞你說,這個事情的始作俑者是我父親,如果今天我們不了了之的話,我父親還會再用別的方法,我不想經歷下一次驚喜了,決定先穩住他。”
“所以,請蘇醫生幫我一個忙。”
蘇意歡心如擂鼓:“什麼忙?”
“當我女朋友。”
“……”
隱約猜到了,她開始措辭拒絕:
“這不行,院長……”
時默笙忽然伸手,手指只差一點就落在蘇意歡脣上,堪堪停在不到一釐米的距離:“先別急着拒絕,聽聽我的條件。”
“我們是名義上談戀愛,不是真的,主要是爲了穩住我父親,我好能安心工作,不在醫院公開,不會有同事知道。”
他收回手,說了最後一句話:
“你能得到的報酬是:只要你還在盛康工作,你就可以把你母親,安置在vip療養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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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康的vip療養病房,就像魏阿姨住的那樣,環境設施都是最先進的,配備兩個專業護工。
聽到這個條件,這個條件,無法拒絕。
最後她只是說:“說好在醫院裏,絕對不公開。”
“當然。”
時默笙拿起醒酒器倒酒,嫣紅的酒液,緩緩流入杯子。
“慶祝一下。”
杯子再次碰撞,時默笙覺得,這一杯酒,比上一杯更好喝。
從餐廳出來,蘇意歡上了時默笙的車,剛扣上安全帶,忽聽他說:“帶你去見個人。”
“誰“
“我的家人。”
“不行不行!太快了,你要給我個準備的時間!”蘇意歡差點從座椅上彈起來。
時默笙看了一眼後視鏡,看她慌里慌張的神情笑了:
“放心,不是我父母,是一個……你見到會很高興的人。”
蘇意歡疑惑:“依一?”
“不是,到了你就知道了。”他故弄玄虛。
車子開進小區的時候,蘇意歡坐正了身子,這裏,過去四年,她來過很多次。
一直到下車,她還特意確認了一下門牌,可是那幾樹梅花,是不會有錯的,她瞠目結舌的看着時默笙:
“這是……”
時默笙雙手按在她肩膀上,很無奈:
“別告訴我,你真的從來沒聯想過,那次在西賓我那麼確定常主任一定見過你,你都不奇怪嗎?”
見蘇意歡搖頭,時默笙簡直苦笑:
“顧長寧,是我舅舅。”
她的導師顧長寧,是時默笙的舅舅!
蘇意歡消化着這個信息,是啊,這麼一想,顧依一也姓顧。
“默笙,怎麼站在門口不進來?”
別墅的門開了,周惜梅站在門口,隔着那一片梅樹,喚時默笙。
“舅媽。”
“師母。”
兩個人同時開口,卻是喚不同的稱謂。
蘇意歡的位置,隱在了梅樹最茂密的地方,直到她轉過身叫這一聲師母,周惜梅纔看見她。
“意歡?這是什麼風?你們倆怎麼一起來?”
時默笙沒回答,只是朝周惜梅眨眨眼。二五萬
一進門,顧長寧正坐在矮踏上看書,看見兩人一起進來,只淡淡說一句:“來了?”
“老師最近身體怎麼樣?”蘇意歡將大衣掛在門邊,在踏邊坐下來。
顧長寧微笑:“還好,老樣子,你呢?工作還順心嗎?”
說着,看了時默笙一眼。
時默笙也坐下來:“舅舅是當真在學生面前一句也不提我,蘇意歡一點也不知道咱倆的關係。”
顧長寧撂下書,看窗外的風景。
爲着院子裏的景緻,下了雪從來不收,就皚皚的鋪滿院子,雪光透進窗子。
“人人都吹捧你,怕你浮躁,我就偏偏不提你。”
周惜梅端了餐盤上來,放在茶案上:“茶就讓長寧給你們泡吧,我給你們上茶點就好。”
一碟小小的糯米糰子,白白胖胖的可愛,皮上一層微微的光澤,縱使剛喫過飯,蘇意歡還是忍不住拿起一個。
咬下去,軟糯的外皮裏是香甜的豆沙,甜的剛剛好。
顧長寧煎茶,是正宗唐茶工序,一道道步驟下來,一絲不苟。
他身體不好,雙手蒼白修長,臉色也是蒼白的,但眉目寧和,穿着淡色的亞麻衣裳,蘇意歡覺得,那種氣質,只有仙風道骨可以形容。
就像個謫仙,對人世不大留戀似的。
最後兩碗碧綠的茶湯放在面前,顧長寧開口:“你們倆,怎麼回事?”
蘇意歡偷偷看時默笙,想尋求一個示意。
可是時默笙卻實話實說:“我們在演戲,騙我家老爺子。”
顧長寧笑笑:“滑頭。”
時默笙湊到蘇意歡身邊:“放心,我舅舅嘴最嚴,絕對不會出賣咱們。”
咱們。
只一頓飯的時間,兩人距離就被一種無形的的距離拉進了。
原來是同事,現在是同夥。
人與人一旦分享了同一個祕密,就產生了說不清的牽扯。
蘇意歡覺得,自己是和時默笙上了同一條賊船,從此只能同舟共濟了。
冬至一過,白天慢慢變長,但是從顧長寧那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坐在車裏,看着初上的華燈,和前車閃爍的尾燈,車河向前流動着。
在這一個路口相遇,在下一個路口分開,人與人之間也是這樣吧?
緣分這東西,真的是非常奇妙的,玄之又玄,沒有預兆。
她閉上眼睛,試圖安撫腦子裏那些雜亂無章的思緒。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她感覺有人輕輕撩動她的額發。
她睜開眼睛。
時默笙收回手:“你醒了?”
她沒說其實根本也沒有睡。
車子停在巷子口,蘇意歡下車,卻聽見另一聲關車門的聲音。
回過頭,見時默笙也下車,走過來。
“我送你。”
兩人並肩往巷子裏走,餛飩攤的大爺看見蘇意歡還熟絡的揮動了一下勺子,熱情的說:
“姑娘,下班啦?今天男朋友送你啊?”
蘇意歡還沒回答,就聽時默笙答應了一聲:
“是啊,天黑了,我不放心。”
彷彿是真的男朋友一樣。
蘇意歡對大爺笑笑,動手立起大衣的領子,彷彿是冷。
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是爲了遮住通紅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