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日裏,毓秀宮的秀女們都暗暗較着勁,各個神祕地躲在繡房內準備着品秋會的才藝,想來她們都摩拳擦掌的一舉頭籌。
這日清晨。
孫太后就命人賞了好些上等的香料胭脂給各位秀女,讓其秀女們在明天的品秋會上能更加光彩照人。
晚膳後,貞兒又親自到紅壽宮中把明日品秋會的準備事宜說給太后聽。
當貞兒出紅壽宮時,天已經大黑了,她沒拿任何照明的燈籠,只因這條路她早已熟記於心。
轉過御花園,再過兩個池園就到毓秀宮了。
暗月如墨,霧隴婆娑。
這樣的夜,總能莫名地滋生出異樣的陰謀,讓人隱隱發寒。
黑夜中,忽有一抹鬼祟的黑影從毓秀宮的偏門小心翼翼的潛出來,直走向一處隱蔽的灌木樹下。
只因貞兒剛走到假山的密樹下,沒人發現她的靠近,然而,貞兒卻眼尖的看見一襲全身裹着黑披風的人影從毓秀宮的側門而出,黑影的臉被披風裹得嚴實,着實看不清容貌,貞兒正納悶的想要上前尋看是哪位秀女這麼晚了還出毓秀宮。
“大小姐”一個陰沉簡練的男人聲音,只見一襲偉岸的黑衣男子垂首站在灌木叢裏。
貞兒喫驚的駐足了腳,瞬時屏住了呼吸,這裏怎麼會有男人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暗夜裏,披風下女子簡潔地問話,讓躲在一旁的貞兒完全聽不出是哪位秀女。
“放心吧大小姐,一切都辦妥當了,她們明天必定會用太后賞的胭脂,到時候。”男人沒再說下去,只是發出了一個冷笑。
貞兒不可置信的捂住嘴,無數的問題瞬間襲如腦中。
這對男女是誰人他們在胭脂裏做了什麼手腳到底是哪位秀女這樣的狠毒
貞兒試圖小心的探着身子想要看清灌木叢裏的兩個人,但身後的樹枝卻不適宜的掛到了她的宮服,只聽一聲清脆的衣布撕裂聲豁然響起。
“誰”男人警覺的衝向了聲音之處。
貞兒倒吸了口涼氣,還沒待她反應過來,只見一抹黑影閃電般向她撲來,擡手就打向了她的脖頸。
只覺一陣刺痛,貞兒漸漸失去了知覺,朦朧中,她見男人從腰間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她刺來,只見身裹黑風衣的女人伸手攔住:“不能殺她”
貞兒努力的想要看清眼前的人,但腦袋傳了陣陣暈沉,在最後的一絲意識裏,貞兒只聞到了男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山茶花的味道,最後,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籠紗的月光傾瀉在女子陰暗的側臉,有隱隱的狡黠,但眼角處卻顯出一絲嬌怒,她責備地看向身邊的男人:“你的洞察能力是越來越不如從前了。”
黑衣男子只是恭敬的低垂着頭,任由主人責罵,但卻無人發現他眼底有一絲愁傷閃過。
女子不悅的甩了甩長袖:“看來這件事要從新打算了。”說完,在男子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只見男人領命的閃出了灌木叢裏,直至像幽靈般消失在黑夜之中。
女子嘴角露出一抹陰笑,不在話下。
陰謀又一次醞釀在這昏暗的墨夜之中。
翌日清晨。
牀榻上的貞兒緩緩地掙開眼睛,微動了一下,脖頸傳來的疼痛讓她悶哼了一聲。
“你終於醒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這去叫太醫來。”見貞兒醒來,朱見深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堆問題後就要衝出去宣太醫。
貞兒忙拉了下他的衣角:“奴婢沒事的,殿下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
朱見深激動地瞪大了眼睛:“這還叫沒事,你可是昏迷了一個晚上了,我都快嚇死了”他不解地看向貞兒:“你大半夜的怎麼會昏倒在假山旁”
朱見深這一提醒,貞兒這才恍然想起昨晚灌木叢裏的兩個鬼祟之人,她忙坐起身:“現在是幾時了”
“已經辰時了。”
貞兒大驚的瞪大了焦慮的眼睛,竟是這個時候了,離品秋會開始還有半個時辰了,如若她昨晚沒聽錯的話,今天的秀女們肯定會出事的。
貞兒不敢多想,忙下牀穿上鞋子。
“你要幹什麼去”朱見深詫異地問道。
“回毓秀宮,一會的品秋會就要開始了”
朱見深頓時怒顏地拉着貞兒不放:“不行,是品秋會重要,還是你的傷勢重要,我不准你去。”
貞兒焦急道:“奴婢已經沒事了,這品秋會可是太后交予奴婢的事,如若我不去,縱是不好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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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那也不行,我這就派人跟皇祖母說你病了,並且就是因爲這個選太子妃生的病。”朱見深強硬的阻止着貞兒,一臉的倔強:“我這就去跟皇祖母說明白去,這些個女人,我一個都不要”
貞兒忙拉住朱見深:“太子殿下”看來她只能用軟的了。
貞兒穩住了自己焦慮情緒,溫和地看向朱見深:“奴婢真的沒事了,奴婢答應你,等這次品秋會結束了,奴婢定會好好休息,然後好好的在太子府伺候太子殿下的。”
朱見深瞧着貞兒眼裏盈盈的溫柔,終是有些心軟了,他猶豫地放開了貞兒的手腕:“這你可是答允我的,等品秋會結束了,一定要好好的休息。”
“嗯,知道了。”貞兒溫婉的笑着答應着,最後衝出了太子府。
一路上,貞兒心神不寧,她始終猜不出昨晚的黑風衣下的女人到底是誰,女子的聲音有些熟悉,但又很陌生,經過這一晚的昏沉,那個聲音變得更加模糊了,而她唯一記住的就是在她暈倒前,只聞到了神祕男子身上淡淡的山茶花的味道,這應該是他隨身攜帶的香囊的味道吧。
貞兒氣喘吁吁地進入毓秀宮,早已有一部分的秀女已經梳妝完畢,正坐在庭院裏等着出發,而另一些人還在梳妝中。
貞兒想起昨晚那個男子說到太后賞的胭脂,難道他們會在裏面做了什麼文章嗎
貞兒看向庭院裏的秀女,她們每個人都精神飽滿,妝容美豔,沒有任何的異常。
走進秀女園,貞兒經過錦屏小主的房間時,她還在梳妝,眼見雲竹正要把太后賞的胭脂抹在錦屏的臉上時,貞兒驚慌地衝進了房間:“奴婢給錦屏小主請安。”
貞兒的突然造訪嚇到了雲竹和錦屏。
“是貞兒姑姑呀”錦屏微欠了個身:“姑姑萬福。”
貞兒瞄了兩眼雲竹手裏的胭脂:“小主怎麼才梳妝。”
錦屏溫言道:“只因昨晚安神香點得多了,所以有些睡過了頭,姑姑放心,錦屏馬上就梳妝好了。”說完,重新坐回梳妝檯前等着上妝。
眼看雲竹要把手中的胭脂塗抹在錦屏的臉頰時,惶急的貞兒突然靈機一動,倏地絆了下桌腿,瞬間,她整個人撲向了雲竹,只見雲竹因爲躲閃不及跌坐在了地上,手裏的胭脂毫無保留地全灑在了地上。
雲竹忍着疼痛坐起了身。
錦屏忙上前扶起貞兒:“貞兒姑姑你沒事吧”
“奴婢沒事。”貞兒看了一眼灑了一地的胭脂,忙衝錦屏欠身:“奴婢該死,竟打翻了小主的胭脂”
錦屏溫婉地扶起貞兒:“算了,一盒胭脂罷了,只是可惜了太后的一片心意。”她有些惋惜地看向雲竹:“還是用我以前的胭脂吧”
“是”說着,雲竹重新給錦屏梳妝打扮。
“奴婢就不打擾小主了”說完,貞兒退出了錦屏的房間。
貞兒低眉思嗔,不管這些胭脂有沒有問題,她能阻止的就一定要阻止。
走過幾個小主的房間,已經有些人都梳妝完畢了,在經過庭如小主的房間時,貞兒見其也準備要用那盒賞賜的胭脂時,她又用同樣的辦法阻止了過去。
最後,貞兒擔憂地尋看着站在庭院裏準備出發的秀女們,總想尋找出昨晚鬼祟的秀女,但卻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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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愁痛不已,若如按那黑衣男子所說的,秀女們要是用了太后賞的胭脂,應該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呢
看着這些宛如豔花的秀女們,她們的臉上都沒有任何的不適難道是她昨晚識破了他們,他們收手了
“貞兒姐姐,你沒事吧什麼事讓你愁得連眉毛都快糾結到一起了”楣櫻上前打斷了貞兒的胡思亂想。
貞兒收回心思:“我沒事”她整理了下情緒後,帶領着十二名秀女前往紅壽宮中。
進入紅壽宮。
大殿兩側早已擺好了雅席,大殿之上,孫太后高坐鑾椅上,她今天着了一身莊重的錦服,想來是很注重這次的品秋會,而她的兩邊各坐着周貴妃和甚少露面的錢皇后,她們也都精心着裝了一番,尤其是周貴妃,更是一身豔紅的華服,好似彰顯着自己的地位,雖然她並未是皇后,但只因她是太子的生母,所以略顯張揚了些。
貞兒與所有秀女規矩地施禮跪安道:“太后盛安,皇后娘娘盛安,周貴妃盛安。”
太后溫和地輕擡着手臂:“都起來吧”
“謝太后”
貞兒向前邁了兩步,畢恭畢敬道:“啓稟太后,所有候選的秀女都已在此。”
太后滿意地點着頭:“不錯,不錯,看着這些如花似玉的孩子們,哀家的心態也都跟着年輕了,彷彿也回到了剛進宮的時候”她好心情的笑了兩聲:“都看座吧”
“謝太后”秀女們欠身謝道,各自都坐在了大殿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