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徵右臂被斬,倉惶閃避的身影狠狠滾落在地,脣中發出喫痛的悶哼。
王淳渡猛地瞪大眼睛,呆滯在那。
一拳,摧垮軒游龍的雙劍絕殺之術,軒游龍也因此遭受重創,咳血不止。
一劍,破開勒徵的血雨戮魔槍,斷其右臂。
霸道!
實在太霸道!
誰敢想象,一個聚氣境少年,竟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王淳渡這等見多識廣的先天武宗,內心都不禁掀起驚濤駭,被震撼到了。
須知,無論是軒游龍,還是勒徵,皆是大周境內數得着的大宗師。
前者劍術超羣,位列廬陽學宮副宮主之職。
後者躋身大周十八路外姓侯之列,戰績震世。
別說尋常武者,就是這世間大多數宗師人物,都遠不是這兩位的對手。
可如今,卻竟在一招之間,就被僅僅擁有着聚氣境修爲的蘇奕重挫!
這就顯得太驚世駭俗了。
若不是無比確信蘇奕的修爲的確是聚氣境,王淳渡都懷疑這少年是個駐顏有術的老妖怪。
反倒是寧姒嫿和申九嵩相對淡定不少。
就在剛纔,他們還親眼目睹了蘇奕一人一劍,便屠戮鬼面血鷂大軍的一幕幕。
相比起來,僅僅只是重創軒游龍和勒徵而已,本就在兩人的預料之中,自然也就不會太過驚訝。
“就這,還打算教訓我蘇某人?”
蘇奕一陣搖頭,眼神盡是失望,意興闌珊。
擱在聚氣境初期時,他都能和堪比宗師五重的九極妖獸全力搏殺,更何況是現在?
也只有像秦長山這樣的宗師五重人物,勉強還能入得了蘇奕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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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眼前的軒游龍和勒徵,的確差了一大截。
“你……你怎會如此強大?”
勒徵眼睛死死盯着蘇奕,猶如看着一個無法揣度的怪物,滿臉的驚駭。
他來自蘇家,年少時就開始在蘇弘禮身邊做事,自然清楚這位三少爺處境何等卑微,地位何等地下,修爲又是何等不堪。
可打破腦袋他都想不到,去年還是廢物般修爲盡失的蘇奕,在時隔一年之後,竟變得如此恐怖!
最無法想象的是,蘇奕還是聚氣境修爲……
“是你太不堪了。”
蘇奕淡淡道,“宗師之境,名喚養爐,何謂養爐?養五臟之爐,熔精氣神爲性靈,可你修煉的功法,卻一味追求殺伐之厲,完全就是本末倒置。”
“也不怪你直至如今也無法突破宗師五重境,臟腑早已被殺氣浸染,哪能養育出真正的靈性了?”
說到這,蘇奕問道,“蘇弘禮自詡自己是修行之人,當年在傳授你修煉之道時,難道就沒跟你說過這些?”
勒徵臉色徹底變了,只覺通體內外的祕密似都被蘇奕窺破,大有無所遁形之感。
“主上的確說過,修煉血雨戮魔槍,最多只能讓我修煉到宗師四重,若想突破,難比登天……”
半響,勒徵才苦澀出聲,失魂落魄。
衆人聞言,都不由倒吸涼氣。
他們這才意識到,蘇奕之前所言,竟一針見血地洞察到了淮陽侯修行上的致命缺陷!
“難比登天?”
蘇奕哂笑搖頭,道,“這樣吧,我給你一個選擇,你只要答應從今以後效命於我,我不止饒你一命,且保證讓你可邁入宗師五重境,如何?”勒徵一愣,旋即冷笑道:“或許你可以辦到這一步,可你未免也太小覷我勒徵!三少爺,我不妨告訴你,縱然是死,我也不會背叛主上!”
言辭鏗鏘,擲地有聲。
蘇奕道:“爲了蘇弘禮而死,值得?”
勒徵默然片刻,脣中輕吐一個字:“值!”
說罷,他以左手拎起長槍,深呼吸一口氣,道:“請三少爺賜勒徵一死!”
大喝聲中,他儀態決然,暴衝而出,揮動手中長槍,朝蘇奕刺去。
一如視死如歸的猛士。
衆人都不免動容。
這一刻的勒徵,或許如飛蛾撲火般,可他那種無畏的姿態,卻讓人肅然起敬!
“也罷,就給你一個尊嚴的死法!”
蘇奕探手一抓,御玄劍憑空而出,驀地朝前一送。
簡簡單單,卻凌厲到極致,帶起漫天耀眼的劍輝。
那一瞬,勒徵眼神恍惚了一下,如若看到世間最驚豔的一道光,美麗得讓人心醉。
噗!
劍光一閃,勒徵咽喉被洞穿,帶起鮮紅的血水。
他愣了一下,旋即露出釋然般的笑容,道:“多……多謝,我……我沒有背叛主上……”
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
而後,勒徵的身影無聲地倒地。
這位從玉京城蘇家走出的淮陽侯,原本是蘇弘禮身邊的一名少年僕從,有幸得到蘇弘禮賞識,授以妙法,得以在修行之路上高歌猛進,一步步成長爲名震天下的十八路外姓侯之一。
而此時,他就這般隕落於蘇奕劍下!
這死亡的一幕,讓寧姒嫿、申九嵩都不禁心生感慨,不管勒徵之前表現得何等強硬,可他那寧死也忠心不改的氣魄,由不得人不動容。
王淳渡長嘆一聲,“好一個淮陽侯!”
“看來,我有些小覷蘇弘禮了……”
蘇奕眉頭微皺。
勒徵寧死也不選擇背叛,這既體現出他的忠心何等堅定,也無疑襯托出蘇弘禮的手腕何等了不得。
都能讓宗師四重境的人物,心甘情願爲其赴死!
在蘇奕以前十七年的記憶中,對於蘇弘禮這個父親,可以說充滿了怨氣和恨意。
可不能否認的是,身爲蘇家之主的蘇弘禮,的確是一個強大之極的存在。
他是大周十大先天武宗中最深藏不露的一個,和國師洪參商並稱爲“大周雙壁”。
僅僅是由他栽培出的厲害人物,便有三位外姓王,五位外姓侯!
擱在這世俗中,蘇弘禮簡直就是屹立大周巔峯的一個傳奇人物!
當然,對覺醒前世記憶的蘇奕而言,蘇弘禮再強大,也終究只是世俗中的一個修行者罷了。
至於殺死勒徵,蘇奕根本沒放在心上。
這世上能夠慷慨赴死的人,不在少數了,雖讓人欣賞,卻很難蘇奕心生多少感觸。
他目光看向了遠處的軒游龍。
這位廬陽學宮的副宮主本就遭受重創,精神頹靡,當目睹勒徵之死,不由心生悲愴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