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酩知道，此事成敗在此一舉了。他深吸一口氣，把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又過了一遍，才謹慎的開口。
“前幾天，京城戶部主事黎大人，親赴利州，找我和杜公子。”
“什麼？”賀老太爺已經稀疏的白色長眉皺到一處，“他說了什麼？”
“他找杜公子，本來是爲了另外一件事情。但說起玉米土豆這些來之後，他卻說大伯在弘農寺裏種植的土豆玉米，產量遠不如預期，陛下似乎很是失望。”
“還有這事？”賀老太爺大喫一驚。老大也沒跟自己說這個事情啊！
目前老大可是賀家在朝裏品級最高的官員，他的地位的穩固與否，對賀家的影響極其重要。一旦沒有官方背景的支持，賀家就是一頭超級肥碩的年豬，只待合適的時間，就要被推上案板了。
“那問題出在哪呢？”賀老太爺長眉一抖，沉聲問道。
“一是種子，二是種植方法！”賀酩把先前跟黎開濟大人說過的話再說了一遍。
“那你的意思是？”賀老太爺看着賀酩，心裏的念頭千轉百回。
“在爺爺面前，我就不藏着掖着了！”賀酩笑了一笑，那笑容裏面，飽含無限自信。
“我們今年已經培育了幾千斤的玉米良種，至於土豆和紅薯也留了一部分。這些種子，是經過特別培育的，只要水肥上得去，那產量就跟先前的一樣，甚至更好。畢竟爺爺也知道，我們去年種的那些，幾乎是在荒地上種起來的。”
“嗯！”賀老太爺點點頭。他們能培育良種，這個很令他喫驚。只是賀酩這樣說，對於挽救大兒子的仕途，似乎沒有什麼幫助吧！
“我們的意思，是明年能盡最大的努力，將這種糧食推廣出去。不只是讓人們種，而且換要包銷，這樣大家纔不會種了賣不出去，產生怨言。”
“可是這樣，對你大伯有什麼幫助呢？”賀老太爺終於忍不住問道。
賀酩笑着道：“先前聽黎大人說道，伯父給陛下的解釋，是水土不服。那如果我們大面積種植成功了，而且種的人都受了益，那要是能讓皇上知道，會不會開心？”
“到時候，就算再追究起大伯的責任，也只能說是水土不服，人們對這新作物的脾氣不瞭解所致！”
“不錯！”賀老太爺聽完，心裏很是欣慰。“你說的沒錯。這樣一來，就算再深究下去，也不過是一個不察之罪。而且你伯父畢竟有向陛下推薦良種的功勞，到時候功過相抵，也就沒事了！”
這麼一分析，賀老太爺心裏的石頭，就徹底落地了。
“那我們要是全力種植新作物，你能提供多少種子？”賀老太爺問道。
“種子我提供不了太多！”賀酩老實的說道。
賀老太爺頓時臉色一沉，“那你說了這半日，是消遣老夫不成？”
賀酩笑道：“爺爺您聽我說完嘛！”
“這良種我們已經分給松山縣還有冷家村，剩餘的種子已經不多，大概也就幾百畝地的。但杜公子能利用不同的種子培育出真正的玉米良種，這纔是重中之重。”
“用幾百畝地，證明這玉米的高產。然後我們再種出新的種子，就可以繼續擴張開來。”
“嗯，你想的很周到！”賀老太爺點點頭，臉色舒張開來。“你這小子，說話藏一半露一半的，嚇唬老頭子不成？”他假意怒道。
賀酩嘿嘿一笑。他可沒有這個意思，不過是說的嚴重一點，好讓老太爺重視起來。
“行，你說的這個，我同意了！”賀老太爺沉聲說道：“東莊有五千畝地，只要你有足夠的東西，那就都由着你弄！”
“謝謝爺爺！”賀酩大喜過望。五千畝地，就算一畝地只是產四百斤種子，那最後也有兩百萬斤的種子。
到明年，就能種出幾十萬畝的玉米，過億斤的糧食。
要是這個產量爆出來，那肯定能震驚朝野。有如此大的功勞護體，真真的安危還用擔心嗎？陛下自會視她如珍似寶。
有了陛下的庇護，誰還敢對她心存不軌？
不過……
“爺爺，這良種和普通的玉米是不適合種一起的，到時候容易竄種。”賀酩解釋道：“孫兒還向請爺爺從其他地塊劃出幾百畝地，種那個普通的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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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畝地都給了，還在乎幾百畝？賀老太爺手一揮，“行，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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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叫道：“阿忠，阿忠！”
跟着忠叔就悄然出現，“老爺，您叫我？”
“嗯！”賀老太爺點點頭，“酩兒有個計劃，我已經答應了。但具體要怎麼做，讓她他跟你講。需要什麼，你就那我的牌子去調人調物支錢。”
“當然，若是成功了，自然有賞。”賀老太爺笑道：“就算沒成，那也沒關係！”他指了指桌上的雨過天晴瓶和大犄角鹿。
“這樣的好東西，你再拿三五件來抵債就是！”
這個話一說，賀父的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父親這樣說話，會不會意有所指？
說不定自己藏起來的那些東西，根本就沒瞞過老爺子的耳目。至於說先前爲什麼不提，自然是覺得這事不重要罷了。
事情辦妥了，可賀父走出來的時候，禁不住心事沉重。
原以爲自己已經夠小心的了，但在老父親面前，跟沒穿衣服一樣，赤裸裸的沒一點防備能力。
看了看興奮的兒子，不禁暗暗嘆氣。有時候，有些事情不知道，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你這麼做，都是爲了那位杜公子是吧？”賀父突然問道。
賀酩飛揚的心瞬間被拉到地表，“爹，這個也不是，主要還是爲了大伯嘛！”
“切！”賀父嗤笑一聲道：“你這點小心思，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如今，更是被你爺爺給看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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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你這麼做，是不是爲了那杜公子？”
賀酩眼神飄忽，不知道該說什麼！
“要不，就是爲了杜公子那位美麗動人的妹妹？”賀父忽作驚人之語。
“啊？”賀酩傻眼了，這哪跟哪啊？杜公子都是杜真真女扮男裝的，又哪來的妹妹？
“你這麼幫杜公子，就是想討好那位杜小姐吧！”賀父笑眯眯的說道，彷彿已經篤定猜中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