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宜川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然而當他回過神,立刻察覺到一抹別樣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只見人羣中的夏淺薇星眸璀璨,那清澈的眼神中竟是流露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凌厲之氣,彷彿瞬間看穿了他的一切。
夏宜川的心不由得咯噔一聲,隨後一道平靜而又冷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五弟可是失望了?”
他嚇了一跳,回過頭來就發現不知何時夏故新就站在自己的身後!
該死的,這卑賤的庶子什麼時候出現的,莫非方纔他一直都在?
此時這幾日一直努力保持着親和力的五少爺卻是僵硬的緊抿着脣,他就是爲了讓夏淺薇卸下心防,才厚顏無恥的阿諛奉承,可面對夏故新,他卻不屑彎下自己驕傲的腰板。
這種洗腳婢生的下賤之人,多給對方一個眼神,他都嫌髒了自己的身份!
“大哥可別胡言亂語……”
這聲音透着毫不掩飾的傲然和威脅,彷彿下一秒就要擡起他鐵一般的拳頭砸向任何敢多管閒事之人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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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想話還沒說完,夏故新那一向翩翩儒雅的面容卻是浮上了一片少有的冷意,他的身後頓時出現了數名侍衛,立刻就將夏宜川團團圍住,“把他拿下!”
“你敢?!”這一瞬間,夏宜川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原本囂張兇狠的表情,他那眼神彷彿要將眼前的男子生吞活剝了一般,哪還有之前爽朗豁然的模樣。
可夏故新卻只是輕皺着眉頭,看着夏宜川本性畢露的架勢,他俊秀的面容只剩下一種淡淡的厭惡,“你想傷她,我便沒什麼不敢的。”
……
當夏宜川狼狽的被帶到老夫人的院子裏時,所有人都已經在那兒等着他。
前院的法會還在繼續,而張家的那幾名女眷已經被周到的護送去了府外,此刻那尊通體碧綠的觀音像就放在夏宜海的手邊。
這威嚴無比的男子帶着滿臉的震怒看向被押倒在地的夏宜川,“說!你到底做了什麼好事!”
“宜川不知犯了什麼錯,請父親明示!”
夏宜川又露出了一臉無辜的表情,在衆人面前,方纔那種暴戾野蠻的氣息瞬間蕩然無存。
老夫人被氣得雙手輕顫,“你還想狡辯?這尊玉像,可是你從張家人手裏奪來的?竟敢用這種卑劣的手段陷害你三姐!”
此時夏淺薇正平靜無波的立在老夫人的身側,她那淺笑的眸光輕輕的落在了夏宜川的身上,他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個賤人一開始就在算計他!
她究竟是怎麼知道那尊觀音像有問題?還放出消息讓他誤以爲今日是要拿這件張家的傳家寶舉辦開光法會,就是爲了引他下一步動作!
“冤枉啊!宜川怎麼會做這種事情?這玉像其實是定興侯府的少爺相贈的,宜川一直想替三姐完成孝敬祖母的心願,所以才一時失察收了下來,哪裏會想到,這玉像背後竟還牽扯上了人命……”
夏宜川說得冠冕堂皇,如此聽來他確實是一心一意的替夏淺薇着想,只是不料着了別人的道而已。
老夫人當即與夏宜海對視了一眼,顯然半信半疑。
定興侯府的少爺……
要知道那庶子魏衡至今都重傷在牀,不過已經清醒,想必他們是心裏記恨着夏淺薇損了侯府顏面,所以纔想出了這麼一個陰招!
此時夏宜川一副坦蕩無比的表情,夏淺薇心中卻是一動。
看來他已經事先留了一手,只要將一切的罪過都推給定興侯府,老夫人與夏宜海必定不能緊咬不放,區區三品之家還想指控侯府,這等以卵擊石之舉,只怕任何人都會選擇息事寧人,更何況並沒有造成什麼太大的損失。
此事夏宜川只需堅持他一無所知,頂多被輕罰,而那幾名張家女眷既已引起了轟動,定興侯府定會去處理剩下的爛攤子,相信這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難事。
只是這夏宜川並不像是這般有腦子之人,他在軍中的作風一向是用武力不計後果的解決所有事情,這背後究竟是何人在爲他出謀劃策?
“祖母,父親,淺薇以爲五弟只是少不更事,去軍中多年也吃了不少苦,想必定興侯府的人也是看他性子耿直才蓄意坑騙,今後好生警惕着便是了。”
若夏淺薇不爲夏宜川求情倒還好,此刻老夫人和夏宜海立刻想到,以定興侯府向來的做事風格,只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這一次失敗了難免還有下一次。
說得好聽是耿直,說得不好聽便是蠢!就他這腦子,將來還指不定給夏家帶來什麼災禍!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們夏家得到的教訓還少?”老夫人想起了六少爺夏恆,此時看向夏宜川的眼神越發冷厲。
衆人當即看向座上的夏宜海,只見他沉默了片刻,夏宜川迎上他的目光便覺得心中一沉,自己絕對不會忘記當年父親也是這個表情,後來便決定送他去軍中喫苦!
“父親,宜川知錯了,好在沒有讓他們得逞,宜川保證今後再也不輕信旁人,別……”
“如今邊境時有金國遊民擾城,你也磨鍊了這麼多年,是時候去戰場上爲國效力了。”
此話一出,屋內的衆人立刻收斂了神色,而夏宜川當即一愣,瞬間流露出驚恐的表情。
他抗拒的搖着頭,“不,我不去戰場!那可是會死人的!”
夏宜川魁梧的身形竟忍不住顫抖了起來,此刻他嚇得額頭滿是冷汗,這等貪生怕死的模樣簡直讓老夫人與夏宜海怒火中燒。
“不死人的豈叫戰場?我夏家沒你這麼沒出息的子孫!”
夏宜川立刻明白他們是認真的,並非在嚇唬自己,他當即求助的看向一旁臉色凝重的夏常峯,“二哥,快替我幫父親求求情,我……”
卻不想,夏常峯沉吟了片刻,才平靜的開了口,“五弟莫怕,到時候我也會與你一同前往。”
什麼?!
老夫人心頭一驚,難以置信的看向自己身邊的夏宜海,她怎麼沒有聽將軍說過?
此時夏淺薇深深的望向夏常峯,對方似乎感受到她的擔憂,便回以坦蕩的淺笑。
夏宜川的臉色早已難看至極,然而夏宜海卻沒有再多看他一眼,只是冷冷的丟了一句,“此事已定,若你不去,爲父綁着也要把你送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