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有無數的驛馬,奔馳在長安往四面八方的官道上。
“京師七夕金風玉露大會,將有絕世奇珍現世。齊王殿下有令,天下之士,不分黎庶,皆可前往。奇珍出世,有緣者得之,可做傳世鎮宅之寶。”
然後,還把恭王大婚,恭王府出千金購此寶貝,以博恭王妃一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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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來臨鏡臺,妝罷暫裴回。千金始一笑,一召詎能來。”
一首小詩,寫出了恭王夫婦的閨房之樂,也側面襯托出此等寶貝的珍惜之處。就連西域第一美人,西河公主殿下都動心的東西,會是何等的驚豔啊!
曲江池畔芙蓉閣裏,依帕爾汗埋怨的看了杜宛晴一眼,“你說你好端端的,寫詩來編排我,真是的!說的別人好像就那麼高傲自大。”
李麗華大笑不已,“哎呀,你知足吧!我倒是想讓晴晴編排編排呢,可惜人家看不上我!”.七
“誰說了!”依帕爾汗笑着反駁道:“上次的精忠報國,可是杜姑娘親自爲你做的。我可是聽說了,現在到處都在傳唱呢!還說你英姿颯爽,不讓鬚眉。”
“還有,杜姑娘是不是又請你準備在七夕大會上再舞一次?”
“是啊!”李麗華笑着道:“我可是答應晴晴了。不過這次,我可不是一個人舞劍。我要帶上我們平西軍的娘子軍一起來表演。”
她自己府裏的侍女家將,大半都是女子。湊一湊也有二三十人,排一出劍舞,足夠了。
今天要不是杜宛晴下帖子請她來,她還忙着訓練呢,根本就顧不上來。
“我今天請你來,可不是真的來玩的。”杜宛晴笑着道。
她拍了拍手掌,“賀娘子,你來!”她向後閣喚了一聲。
便見一個勁裝女子,卻抱着一具琵琶走了上來。用男士之禮跟三人見禮後,沉聲說道:“賀氏見過三位貴人。”
看二人驚訝的目光,杜宛晴笑着道:“這位賀娘子,是宮裏最出色的琵琶大家。我請她來,是爲了給麗華姐姐,譜一道新的曲子。”
“哦!”李麗華登時眼睛一亮,“什麼曲子?戰曲嗎?”
“是戰曲,是爲我們女子而歌的戰曲。”杜宛晴點點頭。
她對着賀娘子點頭笑着道:“你也坐,不要拘束。我們三個,李姑娘從小軍中長大,不拘小節。恭王妃是西域人,她們可比咱們大方。至於我,出身鄉野,想優雅大方都優雅不起來。你要是再拘束緊張,我們也會不自然的。”
李麗華大笑,“你看她,自己不講規矩就算了,還要拉我們一起。”
她原本對依帕爾汗絕無好感。不過自從她嫁給恭王后,他大哥李旭就不在沉迷舊事,開始清醒起來。
既然沒事了,她也就不再揪着舊事不放。見了依帕爾汗,雖然不親切,卻也沒有從前那麼排斥了。
現在,倒也跟她說笑起來。
依帕爾汗輕輕抿嘴一笑。
賀娘子是宮裏的老人了,貴人也見過許多,先前的恭敬謙遜也是禮節。見杜宛晴不在乎這些,她也就放開了些許。
“杜姑娘的新曲,必是好的!前些時候的精忠報國,奴家也給太上皇唱過,連他老人家都讚歎不已。”賀娘子也笑着恭維道。
“那是賀娘子唱的好!要是我,只怕會被他老人家給攆出來吧!”杜宛晴道。
“哈哈哈!”李麗華笑得東倒西歪。她就喜歡聽杜宛晴說話,每每都讓她忍俊不禁。
“好了好了,不笑了。我還是把曲詞說一下,讓賀娘子編成曲子,到時候你們舞劍,賀娘子她們配樂帶朗誦,應該效果不錯。”
“快說快說,我都迫不及待了!”李麗華趕緊催促道。
“我先把這裏面的故事講給你們聽!”杜宛晴深吸一口氣,正色說道。
她講的,就是花木蘭代父從軍十二年的故事。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當窗理雲鬢,對鏡帖花黃!”
“兩兔伴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故事講完,李麗華聽得極是入神。“好一個花木蘭,真正是我們女子的典範。”
“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女子嗎?”依帕爾汗也驚奇的道。
“自然會有了!”杜宛晴一指李麗華,“喏,這位不就是嗎?”
李麗華趕忙搖頭,“我不行,不行,跟人家沒得比!我們最多就是幫忙守守城,收治傷員這些。真正出徵打戰,我們還真沒有經歷過。”
“說起來,我第一次殺人,還是跟大哥出去巡遊,結果被敵人伏擊。也幸虧援兵來的及時,不然我就交代了。這就算了,說不定還要連累我大哥喪命。”
聽到李麗華說她大哥,依帕爾汗臉上升起一抹黯然。
“那也算了不起了”!杜宛晴笑着道:“給我,不嚇哭就不錯了。”
李麗華卻搖頭說道:“別人可能會,你不會!上次你跟我被人圍攻,你那一手棒子揮舞的呼呼生風,可不像是個會哭的人!”
“哈!”杜宛晴臉上一僵。這可是她的黑歷史了。
“是嗎?”
依帕爾汗驚訝的看着杜宛晴。看她窈窈迢迢的,可不想是做出這事的人來。
杜宛晴哈哈一笑,“我們鄉下丫頭,打個架算什麼?不值一提!哈哈。”
說笑一陣,賀娘子試着拂了拂琵琶,笑着道:“我略略譜了一曲,杜姑娘聽聽看這個味對不對?”
杜宛晴點點頭,“好好好,大家靜一靜,聽曲子!”
在三人熱烈的目光下,賀娘子先是閉眼沉思,跟着指尖挑動,錚錚之音開始飄蕩在這芙蓉閣裏。
初始若小河流水,暗夜私語。接着就有縱馬飛躍,關山遠渡激昂,再接着就是兵戈鐵血的戰場。歸來見天子的瀟灑,阿爺聞女來的歡暢。
最後遊絲軟系,飄忽不定,歸於沉寂。
一曲既罷,四下無聲。
過了一會,依帕爾汗才嘆道:“賀娘子的技藝,可謂出神入化!這曲子,我便是不知道木蘭詞,也可以聽出來裏面的故事。”
“恭王妃過獎了!”賀娘子斂然行禮謝過。“是杜姑娘的詞好,才讓奴家心生感觸。同時女子,雖不能上陣殺敵,保家衛國。可若是能借我之手,讓這位女將軍的事蹟流傳下去,也是一件功績。”
杜宛晴不禁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