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紅壽宮有些時日了,這期間貞兒只見過樊睿一次。
他因公務暫時要去趟江南,記得在樊睿臨走的前一晚,他們坐在蘭陵宮的玉蘭樹下暢談着,樊睿爲貞兒被調到紅壽宮而開心,因爲不用再做粗活了。
而那晚,貞兒也從樊睿的口中得知了孃親因爲她的進宮,沒出半年就身心劇烈長辭而去了,父親也不知道身在何處。
貞兒傷心欲裂的被樊睿抱在懷裏,只聽見他幽幽的心痛:“貞丫頭,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絕不會離開你。”
貞兒知道,他會的,就如她一樣,也絕不會離開他。
貞兒依偎在瓊池園的涼亭裏,愜意地思念着樊睿,她現在的日子真的是比在浣衣房時享受多了,孫太后對宮人們都很和藹,對她和楣櫻亦是如此,每天除了繡繡花樣子,打理着太后的宮服,就只剩下愜意了。
正愜意之時,貞兒突然看見楣櫻一臉哭過似的跑了過來,她忙上前拉住楣櫻:“怎麼了楣櫻,誰欺負你了”
楣櫻只是搖着頭:“我沒事。”說完,反而更加委屈。
貞兒突然領悟的看向遠處,只見點點的身影跑遠了。
原來又是那些太監們。
在宮裏,對太監們是有一項允許的,那就是宮人對食,這項允許是爲了滿足太監們終身缺陷,彌補他們和喜歡的宮女做名義上的夫妻。
而自從她和楣櫻進了紅壽宮就接觸了這些公公,只因楣櫻天生一副可人樣子,很得公公們的不軌青睞,總是背地裏騷擾她,曾被貞兒看到過兩次,但這會子又來欺負楣櫻了。
“你先回紅壽宮。”貞兒安慰的把楣櫻送到紅壽宮門外。
緊接着,她轉身走回瓊池園。
而此時
瓊池園深處的野竹林裏,鬼鬼祟祟的竄出兩個人影,兩人均穿着太監服,其中一個弓腰哈背,滿臉的愁苦爲難,另一位卻昂昂挺立,氣宇過於桀驁了些,濃密的眉毛下,好似帶着一臉玩心的壞笑,白皙的皮膚襯着淡淡桃紅色的嘴脣,時不時還露出一絲不羈,他抖了抖衣襬,得意地看着旁邊卑微的太監。
“怎麼樣,本王扮起太監還挺像的吧”
“爺,您就別爲難奴才了,這要是讓皇上和太后看見了,非摘了奴才的腦袋不可。”小太監急的五官都擠在了一起,眼睛還時不時觀察有沒有人。
“你的膽子怎麼比鳥還小呀,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爺,您是主子,這要是受罰,也是奴才們受着,您當然不怕了。”
“呦,小九,你現在都敢頂撞本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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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喚小九的太監愁眉苦臉的跪在地上:“奴才哪敢頂撞王爺您呀。”
“起來,起來,可別讓人看見了。”
這時,站在遠處的貞兒看着竹林前鬼祟怪異的兩個太監,她大步走上前,只見一個太監昂首不羈的看着她,另一個卻卑微的站在他身後。
貞兒迅速偷瞄到那個站在前面太監腰間懸掛的宮牌,他的身份在她之上,貞兒微微欠了欠身:“奴婢叩見公公。”
看似不羈的太監清了清嗓子:“嗯。”然後一臉好奇地打量着貞兒:“你是哪宮的宮女呀”
貞兒有些微愣,奇怪這位公公給人的感覺,怎麼看都不像個卑微的下人。
貞兒收回了眼:“奴婢是紅壽宮的宮女。”
他嗯了一聲,像是無趣:“那就好好當差去吧。”說完,轉身就要走。
貞兒忙上前攔住他:“請受奴婢無理了。”說完,大膽的直視着他:“奴婢雖不知道您是哪宮的管事公公,但還請您注重一下自己的舉止,雖然宮裏有允許宮人們可以對食
,但都是要通過主子們的應允才可以,如果您硬是這樣騷擾楣櫻,就別怪奴婢向太后稟明瞭。”貞兒一臉的堅韌,不卑不亢。
眼前的太監微愣了一下,然後毫不掩飾驚歎的看着貞兒,最後露出一絲好笑,像是玩心大起的向貞兒一步一步靠近。
貞兒慌愣的皺起了眉,也一步一步隨着男人的前進向後退步,心裏暗叫不好,她怎麼會如此衝動,要是惹出事可就麻煩了。
他好奇地盯着貞兒:“楣櫻是誰”
貞兒沒好氣的瞪着眼前的太監,暗想着這人還真是明知故問,剛剛還欺負楣櫻,這會子又裝無知:“楣櫻是紅壽宮的宮女,她可是孫太后身邊最得心的宮女,您要是再欺辱她,奴婢定會告知太后,不管您是哪個宮中管事的公公討要去了,太后也不會放人的,所以還請公公收了貪念。”
一直站在後面的小太監一臉不悅的指着貞兒:“大膽,這可是璟瑄殿郕王”
小太監的話還沒說完,貞兒面前的公公立刻阻止接話道:“沒錯,我可是璟瑄殿郕王最貼身的太監,我要是喜歡誰,郕王一定會同意的。”
貞兒低呼了一聲,這人還真是冥頑不靈,看來他是咬着楣櫻不放了,不行,她可不能讓楣櫻落入對食的命運中,這會毀了她一生的。
貞兒再次正視着男人:“就算公公是皇上的貼身太監也是要經過太后的同意,所以,請您死了心,以後別再騷擾楣櫻了。”
男人好似對貞兒的一臉堅毅反而來了興趣,他突然抓過貞兒的胳膊,猝不及防的,貞兒整個人落入他的禁錮,男人的呼吸就盤旋在貞兒的額頭上,眼睛更是壞笑地看着貞兒,桀驁的口氣呼之欲出:“既然那個楣櫻這麼難到手,那本公公要了你如何,趕明個我就向王爺和太后請示了。”
貞兒嚇的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把眼睛都瞪出來,她忙用力推開男人的嵌固,立刻站得老遠。
男人像是很享受地欣賞着貞兒的窘迫,貞兒被他盯得耳根都燥熱,除了窘迫更多是生氣。
看來她低估了這些太監,他們是沒有生育能力的,對他們來說只要是個宮女他們都可以對食。
貞兒快速整理下衣角,沒好氣的欠身:“奴婢無福,怎能配上公公,您還是留着身子,好生養着吧。”都說太監自從斷了子孫根個個陰陽怪氣的,連身體也陰陽不定。
出乎貞兒的意料,眼前不羈的公公反倒沒生氣,而他身後的小太監卻氣的吹鬍子瞪眼的。
貞兒怪異的倪瞪着笑開花的公公,算了,她不能再逗留了,要是這個公公回過神來收拾她可就麻煩了,貞兒輕欠了欠身:“奴婢不打擾公公了。”說完,逃命似的跑走了,就怕慢一拍會被逮到似的。
“喂,你叫什麼名字呀,趕明我就去太后那裏要了你”身後不時傳出男人的調戲的笑聲,貞兒更是加快了步子,直到跑出瓊池園。
看着跑遠的人,男人傲然的俊臉上還留着餘笑。
“爺,您就別笑了”小九一臉怒氣。
男人還是忍不住的大笑,他拍了拍小九的肩膀:“你還是留着身子,好好養着吧”
小九一臉哭相:“王爺您不幫奴才做主臭罵那個宮女也就算了,怎麼還來取笑奴才”
男人滿眼洋溢的看着沒影的遠處,在收回眼時,發現地上有個掉落的宮牌,他伸手撿了起來。
“紅壽宮,掌衣間宮女,萬貞兒。”男人輕念着,嘴裏還帶着笑。
“爺,咱還是快回去吧。”小九小心的囑咐道。
男人收起宮牌,依舊一臉傲然:“本王還沒玩夠呢”說完,也不管小九的要死的苦瓜臉,徑直走出瓊池園。
“萬貞兒”男人默唸着這個名字,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只剩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