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前塵就事,亂如麻
“急什麼?我又不是不給你們銀子。”
雲綰歌伸胳膊踢腿,繼續眯着眼睛練習拳法,這是前世,師父教她的,打架什麼的用不大上,但是對調理身體機能,極有好處。
青鸞瞅着她,實在想不通,“雲姑娘,外面都在傳你死了。雲家都快被唾沫星子淹死了,難道你就不該露個面?”
好歹,別在她們這裝死啊。
雲綰歌只是,笑笑,雲淡,風輕。
“你該不會真的想賴上我們爺吧?”青鸞驚嚇的問。
她像那麼飢不擇食的女人?雲綰歌遞給她一記白眼。
青鸞越想越覺得可能,“你可千萬別賴上我們爺啊,他出不起聘禮的,而且,他爲人自私小氣,你將來要跟了他,準得受苦。”
“你說這話,就不怕你們那自私小氣的爺聽見?”雲綰歌嗤笑,爲了讓她走,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青鸞忙壓低聲音,“聽見我也要說,我不能眼看着雲姑娘你往火坑裏跳啊。”
“切。”雲綰歌纔不信。
“放心,我又不是活膩歪了,找只鐵公雞。”
“真的?”青鸞不大相信。
“那,你這樣一直賴在這裏做什麼?這好喫好住的都賴了快二十天了,銀子都欠了八百多兩了。”
說到欠銀,青鸞快哭了。
“雲姑娘,咱們這是小本經營,要都像你這樣賒賬的話,我們醫館很快就得關門了,屆時,涼城百姓要看病,上哪兒去啊?哪裏又能找到我們爺這樣的好大夫?”
“他?”
雲綰歌一聲嗤笑。
好大夫?
這貨拿腔作勢,坑人錢財倒是好手。
她偶有一次,見過溫斯期診病。
病人乃某個大戶人家的小妾,來此看不育之症,這廝倒好,給其單開了方子,就收人百兩,藥錢另收百兩。
兩百兩不過就買一副溫經養血的藥。
虧心不虧心啊。
“雲姑娘,青鸞求求你,趕緊還錢走人吧。你再不給錢,我們爺真要被你拖垮了。你想,這麼大宅子,還有外面那鋪子,每天都要開銷”
“好好好。”雲綰歌懶聽她聒噪,收起拳式,抹了把額頭的汗,對她道,“我答應你,儘快還錢離開,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幫我個忙。”
“說。”青鸞急道。
“替我打聽打聽,雲家大老爺有沒有回來?”雲綰歌道。
青鸞迫不及待,“行,我這就去。”
“去吧。”雲綰歌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幾口,然後又開始熬藥。
這藥,已經吃了半個多月,她的過敏症應該也差不多了。
只是,臉上這毒疤,還得慢慢調養。
不到半個時辰,青鸞就興沖沖跑了回來。
“回來了,就在一個時辰前纔回來的。雲姑娘,你真是神機妙算啊。”
“這麼快?你打聽清楚了?”雲綰歌坐在桌旁,小心翼翼將小爐子上的藥盅拿起來,將藥汁倒進碗裏。
一股苦澀的滋味飄散開。
青鸞湊近,解下腰間香袋,取出兩粒蜜餞遞給她,“諾,吃了這個,再喝藥。”
“多謝。”雲綰歌接了,含進嘴裏,果然甜。
青鸞繼續道,“我在雲家門口派了人,裏頭有什麼動靜,我全知道。”
“哦?”雲綰歌眸色微沉。
青鸞忙又解釋,“你可千萬別誤會,我不是不信你,怕你還不上銀子。我只是擔心你,呵呵。”
呵,“確定,一個時辰前回來了?”雲綰歌再問了一遍。
青鸞篤定的點頭,“確定。”
隨後,乾笑,“據說,雲家二老爺,親自帶了人在門口迎的。雲府現在門
頭都掛了白綢呢,想來,是爲你辦喪事。雲家大老爺是回來奔喪的。”
“知道了。”雲綰歌淡淡應聲,拿起藥碗,一仰頭,一口氣喝了個乾淨。
青鸞瞅着,眼皮直跳,光是瞧着,她就覺得好苦啊。
“再喫一粒?”
“不必。”擱下碗,雲綰歌隨意抹了下嘴上殘汁,起身,回了房。
爹,哥哥。
又要見面了嗎?
坐在窗前,雲綰歌眼底一片澀意。
她不太記得娘長什麼樣子,腦海裏只剩一片模糊的影像。
不過,她倒是常常聽說,娘,李芷,生的極美,卻在她不到五歲時,就離開了雲家,離開了爹,不知去向。
那些年,爹發了瘋似的找,卻一點音訊都沒有。
因他們是在漠城相識的,爹便將雲家的一些生意,放到了漠城。
漠城苦寒,雲綰歌自小體弱多病,不宜在此,再加上她那時年紀小,又是個女娃,雲長卿就將她放到了祖母身邊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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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每一二年的回來一趟。
可惜,他一個大老爺們,又不會帶女娃。
而云綰歌,自小被二夫人等人調.教的,跟雲長卿生的很。
父女二人見面,倒像陌生人。
更有一次,她受人挑唆,罵他欺走了自己的娘,永遠都不想見他,恨他。
漸漸的,雲長卿回來的次數也少了。
就連兄長雲天驤對她意見也很大。
不過,這些倒是其次。
前世,趙家老太太壽誕之日,雲綰歌與下人做下醜事,被人捉姦,導致後來被趙家退婚,後又不知怎麼成了趙仲軒的妾。
這一切的一切,自然會傳至漠城。
只是,漠城那邊卻是沒一點反應。
直到來年將夏,雲天驤才坐着輪椅,被下人送了回來。
原來,就在趙家退婚那幾日,漠城那邊,受到突襲。
當晚,宅中老少,一十三人,無人倖免。
雲長卿當晚斃命,腦袋都被人切走了,一直下落不明。
雲天驤也是被人廢了雙腿,養了幾個月才慢慢活轉過來。
到了第二年,他才被人送回涼城,不想,回來之後受到了小玉的勾引,漸漸迷失本心,還害死了她唯一的小侄兒雲守禮。
可後來,雲天驤怎麼死的?
她只知道,奔喪的時候,連屍首都沒見着。
那一世,除了下落不明的母親,他們大房可是死絕了。
想到此,雲綰歌深吸了一口氣,抹掉眼角滑落的淚,脣角漾過一抹倔強的笑。
這一世,她算算日子,那場慘禍應該就在這幾日。
幸好,雲長卿父子平安回到了涼城。
呵,這都得歸功於柔菊呢。
柔菊歹毒心腸,狠下殺手,她才能來個將計就計,讓雲家寫信,逼得雲長卿父子急切回京。
因爲,她也是後來才知道,她的信根本到不了雲長卿手裏。
前世,那次打罵父親之後,她很後悔,就偷偷的寫了信去漠城道歉示好。
可是,她寫了一二年的信,全都打了水漂。
還是,後來,銀兒無意中說了出來。
不止她給雲長卿的信。
就是雲長卿每年給她的信,給她捎的東西,也沒一樣落她手裏。
衆人都說,雲長卿在漠城新娶了妻,早不要她這個又醜又心狠的女兒了。
卻又給雲長卿的信裏,只道雲綰歌不願認他這個父親。
呵,前塵就事,亂如麻。
雲綰歌起身,對着窗外悠遠的藍天,深吸了一口氣,但願此生,她能護住父兄,守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