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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曹申一時語竭,想說些什麽反駁,可又無從下嘴,最後也只得眼睜睜看著大軍開拔,其間一架小巧又不失精致的馬車,亦隨著大軍搖搖晃晃駛遠了。
曹監勉強追了幾步,滿天黃土中牛喘著,揚聲衝前方高馬上的人喊著,“軍情緊急啊殿下,耽誤不得,須得疾……疾行啊!”
只是馬上高坐那人連頭都未回,瀟灑地佯佯行去了。
南漪在馬車中坐立難安,悄悄掀起簾子一角打眼往外瞧,此時已經出了外城,大軍綿延行進,不知要去何方,她惶惶望向蟒山方向,不覺一行清淚淌落。
涼軍行了數日,已漸漸脫離了官道,一路行來,沒有人和她說過一句話,除了有人會給她送來食水,仿佛和在青岩寺被禁錮的日子並無甚分別。
南漪實在無聊的時候,偶爾打簾看看外面,蒼茫戈壁,亂石飛沙,杳無人跡,不遠處有伶仃的胡楊和駱駝刺,唯有它們還在寒風中枯守,那是唯一的熱鬧。
這幾日,南漪幾乎都待在馬車裡,一路不停顛簸,骨頭都快要散架,直到這日暮色四合,大軍行至一處,整軍安營扎寨,而她的車架並未與大軍同扎一處,又複行了幾炷香的功夫,拐到一處驛站。
南漪爬下馬車,撲面而來的北風令她止不住的顫抖,不由裹緊了身上的狐裘。這狐裘並非女衣,是男子樣式,那日不知被誰扔進她的馬車裡,她當時正冷的瑟瑟發抖,哪裡還顧得上旁的,一把捉了披在身上,再也不曾脫下過。
他們一行人方在驛站外落腳,就從裡面走出一個矮胖的中年人,觀其穿戴,該是此處的驛丞。
見他一雙眼睛只在人群中打了一晃,便快步朝某個方向去了,南漪回頭,見湛衝正翻身下馬,又將韁繩拋給後面的從官,那驛丞忙上前躬身拱手道,“數日前下官就接到傳書,說殿下不日要途徑此處,令下官好生接應,殿下長途奔波勞苦,快進去好生歇息才是,其余的就放心交給下官吧。”
湛衝無甚表情,臉上寡淡得仿佛這戈壁的景色,只微一點頭,便大步朝驛站走去,及要走到南漪身邊時,她下意識低頭朝一旁避去,誰知那人目不斜視經過,就在她將將松了口氣時,一只大手橫叉過來攥住她的手腕,拖著她踉蹌往裡走去。
幾人進了驛站,裡面爐火燃得正旺,與外面的酷寒相反,這裡竟暖如暮春,南漪吸了吸凍僵的鼻子,冷暖倏變,竟惹得心頭愈發打起顫來。
湛衝拉著她走到一處桌前坐了,亓官等人也紛紛尋了一旁的空桌落坐,南漪略顯防備地看著湛衝,他們自從那日在山門外他將自己扔進馬車後,直到今天,已多日未見了。
南漪是過了許久才知道,原來涼人此行是要遠赴西南平亂,行軍打仗還要帶上她一個女流之輩,究其原因,原以為他不過如此,也只個暴戾的喜好漁色之徒,可他也並未如她所想的那般行事,二人到現在共處的時間亦寥寥。
南漪正無意思量,不防眼前被他推來一盞酒,她警醒地抬頭,皺眉道,“我不飲酒。”
他亦端起杯酒,微微晃了晃,漫不經心道,“這驛站偏僻,能供來這秫酒已算難得,這樣的時節連日在外行走,若再不飲些熱酒會作病,過了此處,下一處驛站要過了這片戈壁,輕重緩急,心裡總要有本帳。”語畢,哂笑一聲,又將自己的杯中酒一飲而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