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內燈火搖曳,氣氛很古怪。
但無論是坐在古樹下的蘇奕,還是冥王,兩者皆很愜意和放鬆。
這一幕,看得其他三位老傢伙心緒皆頗爲複雜。
“道友來此地要做什麼?”
冥王一手撐着下巴,側着腦袋,眨巴着嫵媚的眸看着蘇奕。
“換一樣東西,順便打聽一些事情。”
蘇奕隨口道,“你呢?”
冥王抿脣一笑,道:“我和你一樣,也打聽一些事情。”
蘇奕忽地道:“和彼岸門有關?”
彼岸門!
曲伯齡和戰北齊神色皆微微有些異樣。
王衝廬則呆了呆,感覺有些不對勁。
蘇奕那小子怎會忽然用彼岸門來試探那神祕恐怖的女人?
難道這其中藏着某種玄機不成?
冥王星眸微眯,驚訝道:“若我沒看錯,道友今天才剛抵達永夜之城,居然已經聽說過這個勢力,可着實出乎我意料。”
蘇奕笑了笑,道:“這就是我想和你聊的事情,當然,等離開此地後,咱們再私聊也不遲。”
冥王玉容一陣明滅,深深看了蘇奕一眼,道:“也好。”
這時候,一道身影從庭院正廳深處走出。
這是一個膚色蒼白的英俊男子,身着赤袍,眉宇間充斥一抹揮之不去的陰戾氣息。
當他走出時,一直立在正廳前的天刀魔皇戰北齊身上,忽地涌起一抹蠢蠢欲動般的鋒銳氣息,似一座火山即將噴發。
曲伯齡神色間,則帶着一抹凝色。
這赤袍男子,乃是今日拜訪打更人的第一位客人,來歷神祕,一身氣息卻如淵如獄,深不可測。
而察覺到此人身上的氣息,王衝廬心中巨震,臉色頓變。
此人的氣息,竟和彼岸門那些強者身上的氣息如出一轍!
但相比起來,此人的氣息明顯更恐怖。
“這裏是永夜之城,要打架的話,等出城的時候再打。”
赤袍男子瞥了一眼戰北齊,便徑自折身。
戰北齊壓制住了那一身的鋒銳氣息,靜默不語。
而赤袍男子已來到坐在古樹下的冥王身前。
他身影微微躬着,雙手作揖,道:“大人,我該離開了,再停留的話,打更人怕是會親自送我離開。”
大人?
王衝廬喫驚,那女人難道來自彼岸門!?
“我對你們的事情不感興趣,你也無須跟我說這些。”
冥王輕語。
她細膩雪滑的玉手支着腦袋,目光一直停留在坐在一側的蘇奕的側臉上,看都不看那赤袍男子一下。
這是一種散漫到極致的無視態度。
赤袍男子卻似習之以常,並未感覺有什麼不妥。
他轉身要走時,目光卻在蘇奕身上掃了一下,神色微微有些奇怪。
旋即,沒有多說什麼,大步而去。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庭院外,一道清脆的聲音從庭院正廳深處響起:
“第二位客人可以進來了。”
戰北齊當即邁步走進了正廳內。
這座正廳雖然大門敞開,卻籠罩着一股無形的力量波動,隔絕外界,讓人無法看到其中的景象。
揹負劍匣的曲伯齡則忽然邁步,來到正廳前
,立在戰北齊原先所佇足的位置,靜靜等待。
此時,蘇奕眉頭微皺,道:“小翠,你家老爺的規矩誰都清楚,但你告訴他,最好抓緊時間,我可沒多少耐心等下去。”
小翠?
王衝廬和曲伯齡心中齊齊一震。
兩者雖猜不出蘇奕口中的“小翠”是誰,但卻聽得出,蘇奕疑似是在催促打更人抓緊時間!
這讓兩位見慣世事浮沉的老怪物心中都一陣翻騰,一個靈輪境少年,卻似來到自家後花園般,言談自若,頤指氣使。
而他們這等老傢伙,則一個比一個態度端正,渾不敢有絲毫放肆。
兩相對比,讓人自然格外感到驚異。
冥王則不禁莞爾。
她清楚蘇奕的身份,自然知道,蘇奕有這份底氣敢這般說話。
僅僅片刻後。
嗖!
一抹綠霞從正廳中掠出,倏爾化作一只翎羽翠綠,生着紅色尖喙的鳥雀,飛掠到蘇奕身前。
“我家老爺說,請客人先喝杯茶。”
這鳥雀聲音清脆,說着翅膀一揮。
蘇奕身前的案牘上,就憑空多出一杯熱騰騰的茶水。
“我不喝茶。”
蘇奕微微搖頭,“上酒,對了,你家老爺應該藏了不少好酒,你隨便去拿一罈便可。”
翠鳥愣在半空,似第一次遇到這種敢對自己提要求的客人般。
半響,它才說道:“客人稍等,我去請示老爺。”
嗖的一下,這翠鳥就憑空消失不見。
很快,翠鳥就返回,翅膀一揮,一罈酒就出現在案牘上,“客人,我家老爺說,這是他珍藏多年的一罈老酒,名喚‘千重’,重’,客人肯定會喜歡。”
說着,翠鳥那一對剔透似寶石般的眸帶着一抹恍惚之色。
似乎,連它也不敢相信,“老爺”會不斷答應這樣一個靈輪境少年的要求,並且,還將尋常連他自己都不捨得喝的“千重酒”給拿出來了!
“這酒的確不錯。”
蘇奕罕見地有些感慨。
前世的時候,他曾和擡棺老鬼於此對飲。
喝的便是打更人所準備的千重酒!
時過境遷,這座庭院一如當初,可卻已沒了對飲之人。
“一生負氣成今日,四海無人堪對飲。”
蘇奕輕嘆,擡手輕輕拍開酒罈封口,他直接拎着酒罈暢飲起來。
翠鳥已憑空消失不見。
曲伯齡眼神愈發微妙。
王衝廬欲言又止。
最終,兩個老怪物皆愈發沉默了。
從蘇奕進入這座庭院開始,一系列舉動,在他們眼中皆可以用“反常”“驚人”“出乎意料”等詞彙形容。
甚至,讓人都不敢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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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此時,兩個老怪物都已經清楚,這少年的來歷鐵定不一般了,甚至極可能和打更人之間有着某種淵源!
否則,其舉止斷不可能這般隨意,就如回到自己家中般,不要太輕鬆。
若不是忌憚於冥王的威勢,王衝廬早忍不住想去問一問蘇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