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雨露均沾

發佈時間: 2025-03-01 19: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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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朧,華燈初上。

杵更敲響了二更,貞兒放下手中的書,低低的打了個哈氣,她看了看夜色後,囑咐着身旁的芷鳶:“去把紅紗燈籠掛起來吧”

芷鳶有些遲疑:“皇上還沒有來,娘娘怎麼就掛起了紗燈呢”

“都這麼晚了,估計皇上應該宿在別處了”

“乾清宮內未傳出皇上要宿在哪宮之中,娘娘還是再等等吧”

自打貞兒與朱見深成婚的這半月裏,鳳鸞宮的門前就從未掛起過那盞紅紗燈籠,這種榮寵對於其他人來說是無上的光耀,但對貞兒來說,卻平淡無波,更無任何的恃寵而驕。

貞兒的臉上顯出疲憊之色:“還是掛上了吧,我也乏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宮外傳來太監的聲音:“皇上駕到”

芷鳶淺笑道:“奴婢就知道皇上會來,看來這紅紗燈籠是掛不上了”

“多嘴”貞兒口中雖有責備,但語氣卻溫柔:“去準備些茶點來”

貞兒挪至寢宮門口,見朱見深走來,她微微施禮:“參見皇上”

朱見深眼裏含着笑意,上前拉過貞兒走進寢宮裏:“今日奏摺批得有些晚了。”他看了看貞兒:“是不是等我等得累了。”

貞兒看着朱見深眼裏的疲倦與紅血絲:“明明是皇上要比貞兒勞累的多。”她擔心道:“若是日後皇上忙到這麼晚,您就宿在乾清宮中吧,這樣來回折騰,皇上會更勞累的。”

朱見深寵溺地攬過貞兒:“現在想想還是以前好,不管怎樣,你都會每時每刻在我身邊,但現在我們卻隔着這麼遠”

貞兒嗔笑道:“貞兒的鳳鸞宮可是離乾清宮最近的宮殿了,皇上卻說隔得這麼遠,那要怎樣才不算遠呢”

朱見深靈機一動地板過貞兒看向她“要不你就搬到乾清宮住吧,也省得我來回折騰,反正除了你,我也不會去別人的寢宮。”

“皇上。”貞兒一臉的凝重:“這是不合規矩的”

“這是不合規矩的”朱見深與貞兒異口同聲道。

他一臉無奈的暗歎:“我就知道你會說這句話。”他拉着貞兒走到牀榻:“放心吧,我不會壞了規矩的,反正來回折騰的是我,誰讓我願意呢”

“皇上已經連着半個月都宿在這裏了,也該”

“停,你要是再敢提出讓我去別的嬪妃宮中的話,我可就真的要生氣了”朱見深一臉嚴肅的打斷了貞兒的勸慰。

這些天裏他聽着貞兒總是勸着自己去其他女人的宮中時,他的心裏是又氣又傷心,他就搞不懂了,正常的女人都恨不得這帝王能對自己恩寵一生,可貞兒卻大方的把他推向別的女人懷抱裏,朱見深真不知該說她太過大度呢,還是她心裏

想到這裏,朱見深的心裏倏地一沉,他突然鉗住貞兒的脖子,只輕微地施了些力氣,但眼裏閃着審視的目光:“你這麼積極的把我推到別的女人身邊,該不會是你心裏根本就從未在意過我,或者根本就沒愛過我”說完,他眼眉之間扭皺的快貼在一起。

貞兒心裏暗暗地漏了一拍驚慌,但面上卻平靜的看向朱見深:“貞兒就是太在意皇上才會勸慰此話的。”

朱見深不解的看向她:“你這話什麼意思”

“貞兒何曾不想與皇上一生一世一雙人,但貞兒嫁給的是這大明的萬成之尊,皇上肩負的重任怎可毀在臣妾的身上。”她的眼裏漾着波光粼粼:“貞兒已經很感動皇上對臣妾的寵愛,但臣妾的這個年齡,想要懷有子嗣是有些難度了,皇上身爲一國天子,這無後必是萬萬不可的,貞兒怎能成爲這千古的罪人呢。”她認真的看向朱見深:“更何況這宮中亦是人言可畏,若是皇上再不雨露均沾,相信這大臣們的上書奏摺很快會呈上來的,臣妾真的不想因爲自己而讓皇上爲難。”

朱見深不悅的低吼着:“這些庸腐之人,當初不讓我娶你,他們就上書奏摺,這回你名正言順的成爲我的女人,難道他們還要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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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兒輕撫着朱見深微皺的眉眼,眼裏閃着盈盈:“皇上是當今天子,您的一舉一動都關乎着國家昌盛存亡,所以我們不能只爲了愛情而活,只要知道皇上對貞兒有着堅貞不渝的心,臣妾的心裏已經很滿足了,爲了皇上,貞兒寧願忍痛割愛,也不要看到朝臣上下對皇上失望指點。”

瞬間,朱見深大手一伸,將貞兒攫入他那寬敞雄厚的胸膛,又愛又愧的用脣抵着她的額頂,黯啞內疚的呢喃:“我發現我是這個世上最壞的男人,總是不能把完全的自己交給你,並且還讓你爲我承擔這麼多的委屈,我”

貞兒纖手溫柔的貼近朱見深的心房處:“貞兒從不委屈,因爲我知道皇上的心裏有着貞兒就足夠了”

朱見深早已感動且心動的低頭附上貞兒的脣,他閉緊雙眼,溺愛的熱吻着懷裏的女人。

然而,貞兒的脣舌雖然附和着朱見深,但眼睛卻豪不專心的愣愣的睜着,看着朱見深因感動而微顫的睫毛,她的內心無限地嘲諷着自己。

她譏諷着自己不用思考就能說出這麼違心的話來,更是譏諷自己帶着一張裝媚的面具來欺騙朱見深的真心,她心裏發出一聲冷哼,她何時學會了這些,又是何時變得了這般虛假。

貞兒慢慢的閉上了眼,開始專心的迴應着朱見深的深吻,她要忘卻這個可怕的自己,不然她怕自己過於清醒,會抗拒地推開眼前的這個男人。

接下來的十幾日裏,朱見深果真沒再宿在鳳鸞宮中,他雖不情願,但還是無奈的翻了其他嬪妃的綠頭牌。

這無疑讓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與好兆頭,太后更是甚喜的召見了所有的嬪妃到壽康宮中。

貞兒着裝簡單素雅,她漫步走向壽康宮中,自打她與朱見深大婚後,周太后從未見她一面,每每她去請安,太后都以抱恙在身拒絕她的請安,但這能召見她,想來跟自己把朱見深讓出鳳鸞宮也有很大的關係吧。

剛走到壽康宮宮門外,就看見王錦屏與姚蒔言一同熱絡的走來。

貞兒先上前施禮:“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王錦屏輕輕點了下頭,而一旁的姚蒔言見了貞兒,一臉的淡然,很不情願的失了一禮:“嬪妾參見貴妃娘娘。”

“妹妹無須多禮”貞兒客氣道,完全不在意姚蒔言的牽強的叩拜,畢竟一個曾經伺候她們的奴婢卻搖身一變成了貴妃,自然是不服氣的了。

姚蒔言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但聲音卻傲然道:“貴妃娘娘真是客氣了,娘娘的這句妹妹叫的嬪妾還真是不敢當,只怪嬪妾這腦子裏總是記得那時毓秀宮裏的貞兒姑”姚蒔言自打嘴巴的說道:“瞧瞧我這都說了些什麼,娘娘可莫怪蒔言的一時嘴誤。”

貞兒扯出一抹淡笑:“良妃多慮了,本宮也很是懷念毓秀宮中的日子,而今時咱們同是皇上嬪妃,又同處後宮六院,自是要姐妹互相多多照拂。”

“說到照拂,嬪妾可要謝謝娘娘,更是要向娘娘學習,若不是娘娘的大度割愛左右了皇上,想必妾身的那盞紅紗燈籠不知要掛到幾時呢”姚蒔言說得極爲不削與挑釁。

“良妃妹妹想必是誤會了,本宮可沒有這般能耐,更沒本事左右皇上的思想,這皇上宿在何處那是皇上的抉擇,而我們身爲嬪妃只能全力侍奉左右,絕無任何的怨言。”貞兒謙卑的說着。

姚蒔言剛要接話,卻被一旁的皇后接了話去,表情甚爲嚴謹:“良妃,這後宮亦是人多口雜,而皇上之事也絕非我們能隨之議論的,等會見了太后,誤要再說些不得體的話來。”

“是,妾身謹記皇后教誨”姚蒔言被王錦屏輕斥後,自是閉嘴輕挑着眼角,也自知自己有些多言了,畢竟那些話也把皇后給隱含了進去,任誰也不喜歡聽到自己能得到寵幸是因爲別人大方割愛吧。

貞兒只是嘴角施以淡淡微笑,恭敬且不失禮的傾下眼。

王錦屏看向貞兒,溫和端莊的說道:“貴妃且勿怪了良妃失言”

“皇后嚴重了,臣妾知曉良妃妹妹的率直品性,自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王錦屏點了點頭,手扶着身邊宮女,率先走進了壽康宮中,姚蒔言雖臉上有不服,但還是拘禮的給貞兒讓路,讓其先走。

進了壽康中,太后端正的依坐在大殿中央的寶座上,臉上有着從容,但顯然心情不錯。

“參見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貞兒與其三人畢恭畢敬的施着禮。

“恩,都起來吧”

而後兩側先到的幾位嬪妃也衝着她們盈盈施禮:“參見皇后娘娘,貴妃娘娘”

太后滿意的點着頭:“都看座吧,哀家今日叫你們來,無非也是敘敘家常,說說話。”說着她眼睛笑看着王錦屏:“尤其是皇后,聽說皇上這幾日都是宿在你的坤寧宮中”

王錦屏臉上有抹羞紅:“回太后,這三日皇上確是宿在臣妾宮中,若是臣妾有什麼做得不妥,還挺太后訓教”

“哀家看着甚妥,只要皇上與皇后相處和諧,哀家看着心裏也舒服,想必皇上也是想通了,縱是有些人再有把戲,這枯萎之花終是抵不過嬌花之豔的。”周太后有意無意得瞟了兩眼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