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南璃笙,儘量不讓自己手上的鮮血碰到她,溫柔的用完好的那只手拍着她的後背:“你別擔心,只是一把刀,我以前受的傷比現在可是嚴重多了。”
“可是那些都不是在我眼前受的傷啊。”她睜大眼睛,情緒激動的抓着他胸口的衣襟大喊着:“你的手現在疼不疼?”
他無奈的輕笑,看着眼前的人兒嚇的六神無主,低聲安慰着她。
開車的小弟似乎也是知道事情很嚴重,將車子開的飛快,很快就到了醫院外面。
這個時候的白津衍的臉色也有些發白了,手臂上流出來的鮮血已經在車內的地毯上聚集了一小灘。
那是他失血過多的徵兆。
可是他依然跟沒事人一樣,安慰着南璃笙,而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適應,她也回神過來,趕緊下車把他給扶出來。
白津衍對着手下使了個眼色,小弟會意,拿起手機就打電話。
白津衍跟着她走進醫院大廳,她剛要去找醫院,就見醫院的電梯忽然打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匆匆地走了出來。
她瞪大眼睛,認出這人是白津青。
原來這裏是他上班的醫院嗎?
白津衍的手上鮮血仍然在流淌着,讓她看得渾身發冷,她從來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讓他爲自己做到這種程度,要是他的手殘廢了……
她打了個冷戰,用力的搖頭,似乎這樣就能把這種可能性給搖走一樣。
她的心在發抖,不,可以說從看到他爲自己受傷的時候開始,她全身的發抖都沒有停過。
白津青臉色陰沉,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手上的匕首,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她一愣還沒說話,就聽見他冷聲說:“還不跟上?想流血過多而死嗎?”
白津衍無語,跟着他走了過去,她趕緊跟上。
幾個人進了電梯,白津青用一種複雜而無奈的眼神看着白津衍:“這次又是誰在報復你?”
白津衍臉色越來越白,神色卻是依然不在乎:“還不知道,底下的人還在查。”
白津青聽了嘴脣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電梯很快,一會就到了目的地,白津青把他帶進了急診室裏,她想跟着他們進去,卻被白津衍的一個眼神給阻止了。
她渾身一顫,停下了腳步。
那是手術室,她沒有權利跟進去。
所以她只能等,忐忑不安的等,滿心彷徨的等,等着他的好消息傳出來。
她自從白津衍受傷之後就滿腦子都是混亂的,到了現在她纔不得不的清醒一些,開始回想着剛纔的事情,到底是因爲什麼纔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呢?
她記得剛纔是自己睡覺了,但是醒來的時候是感覺身下一震,當時還以爲是地震了,但是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車裏,除了自己以外什麼都沒有,她好奇之下連看都沒看,直接就打開了車門,結果就被人攻擊了。
她想起那人的刀插進白津衍的手臂時發出的那一聲響,不禁打了個寒戰,那麼深,他一定很疼吧?爲什麼他一路上都還能安慰自己?就像是他根本就沒有受傷一樣?
她是不是太沒用了?爲什麼那個時候她不通過車窗看一眼,而是貿貿然就打開車門?
他是自己害的,自己真是沒用!
她越想越難過,眼淚一滴滴的流了下來,在這個時候,關於白津衍的那些血淋淋的往事全部都從她腦子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儘管全身的血都快流乾了,但是他依然抱着自己安慰的情形。
她欠他的,欠了很大一筆,有可能這輩子都還不清。
她心裏浮現出這樣一個認知,讓她整個人都發起抖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阿明已經站在了她的身邊,身爲他的心腹,他自然是第一時間就得到了這個消息,在用最快的速度查清楚那些人的來歷之後,他來到了醫院裏,卻是一眼就看到了南璃笙正在默默哭泣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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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着她楚楚可憐的樣子,阿明也不禁在心裏嘆氣,看着樣子,這件事的陰影估計會在心裏留上很長一段時間了。
南璃笙整個人都沉浸在自怨自艾裏,幾乎沒有察覺到身邊的任何事情。
白津衍雖然只是手上受傷,但是因爲受傷的是手腕,上面的血管豐富,白津青用了好大的精神才把白津衍的手腕包紮好。
等到徹底的完成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小時。
南璃笙從來沒覺得時間有這麼難熬過,整個人坐立不安,心裏轉動着無數種可怕的猜測,一直到她幾乎要被自己的想像逼瘋的時候,白津青終於打開門走了出來:“已經沒什麼事情了,你進去吧。”
沒想到他晚上纔跟他們分手沒有有幾個小時就會以這種方法重新見面,此刻見她神色悽楚,頭髮散亂,渾身上下都透出驚慌的感覺,他心裏有些憐惜:“他現在沒什麼大事了,只需要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你別擔心。”
他頓了頓,說:“我們現在會把他轉到病房裏去,你跟我們來吧。”
她鬆了口氣,還沒說話就看着白津衍被人推了出來,他臉色發白的躺在上面,精神倒是很好,看着她笑了笑:“老婆。”
她愣了愣,很想朝他笑,但是眼淚卻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你沒事了?我還以爲……還以爲……”
“以爲什麼?我殘廢了?我跟你說,就算我殘廢了你也不能找別的男人,知道嗎?”
白津衍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
她聽得很想罵他,卻又說不出什麼,一邊笑一邊哭,整個人恍然無措到了極點。
白津衍被人推進了病房裏,舒服的躺在牀上,他看着她的樣子心裏憐惜無比,朝她伸手說:“過來。”
她默默的走了過去,不敢碰到他,微微的坐到一邊。
他看的不耐煩了,用完好的那只手把她的手拉住:“你在想什麼?”
她搖搖頭,還沒說話眼淚又落了一串下來。
他無奈的伸手把她的眼淚抹去:“我說,以前怎麼沒見到你這麼愛哭?我跟你說我最不喜歡女人哭了,要是早知道你這麼會哭,我就不要你了,現在還能不能退貨?”
她白了他一眼:“貨物既出概不退換。”她終於被他逗得能說出話了。
他拍拍她的手:“別哭了,再哭下去我真的要考慮退貨了。”
她擦擦眼淚:“可是人家控制不住,剛纔……你的手……”
從小到大她可是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更何況他還是爲了自己才變成這樣的,她的心情簡直是無法言說。
白津衍搖頭說:“只是手上受傷而已,又不是別的地方,根本沒什麼事情,你別哭了,等我休息幾天又能抱你了。”
她氣得打了他一眼:“受傷了還這麼說話,真是。”
她看了眼他被包成一只糉子一樣的手,忍不住的問:“疼嗎?”
哪有不疼的?他微笑着說:“不疼,打了麻藥的。”
其實根本就沒打。
她輕輕嗯了一聲,忽然低聲問:“你爲什麼在那個時候要這樣救我?”
他有點詫異:“爲什麼?很簡單,你是我認定的媳婦,我不救你誰救你?”
“可是……”她複雜的看着他,卻怎麼都沒辦法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在她的內心深處,其實一直還有要離開他的念頭,他們無論是從哪一個方面看來都不相配,所以她早早的就做好了隨時會離開他的準備,於是她對他的感情也收斂了不少。
也就是說,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其實並沒有把他放在自己心裏的第一位,但是很明顯的是,白津衍卻不一樣。
他的性格就像是他的外表一樣,富有極強的侵略性,對認定的人霸道無比,喜歡就是喜歡,就算用盡了無數的辦法也一定要保護對方的安全,就算是用上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她在察覺後幾乎有點想退縮了,他的愛太沉重太激烈,她很怕萬一未來她有一天不得不離開他的時候,她會被他整個人燒成灰燼。
白津衍深深的看着她:“老婆,不管你心裏是怎麼想的,反正這輩子你是我的老婆,不管怎麼樣我也要保護你,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他握住她的手,鄭重的放在自己胸前:“我將對你不離不棄,直到最後永遠的長眠。”
他低沉的話語和沉重的誓言讓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眼中充滿了淚水,她深深的回望着他,低聲說:“我……我不值得你這麼做,我只是……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她何德何能會讓他這麼看重自己,這份沉重的讓她的心爲之顫動的愛啊,是多少女人都求之不得的,但是此時她的心裏除了感動就只剩下恐懼。
她恐懼着,萬一到了那一天,就算自己用盡一切辦法也無法脫離他……
希望不會有那麼一刻,她心裏暗暗的想着。
她輕輕地開口了,同樣鄭重的發誓:“我也是,真的。”
白津衍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不管未來是怎樣的,至少在眼前的這一刻,她和他對彼此都是真心實意,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