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衆人反應過來,夏宜海卻是從無人注意的角落裏拿出了另外一疊糕點,他冰冷的目光落在錯愕的溫氏身上,“你可認得這是什麼?”
這一刻,溫氏分明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起,她隱約察覺到其中蹊蹺,卻倔強的不肯認清事實。
只見她的臉上帶着慣有的溫婉笑容回望向夏宜海,“將軍,妾身聽聞鳳仙妹妹這幾日胃口不佳,所以昨夜才親自送這素色糕點過來,實在不知發生了何事。”
作爲一家嫡母卻還要身體力行的照顧小妾,京中又有誰能夠做到她這個份上?
誰知鳳仙身邊的婢女卻是疑惑的接了話,“大夫人昨夜何時來過院中?這糕點是膳房的夥計說大夫人特地爲姨娘備的。”
衆人這才明白原來是他們誤會了!這婢女今晨所取的糕點並非雷嬤嬤口中說的那一碟,所以下毒之人也並非夏淺薇!
“父親,這其中定有誤會!”原本還在爲自家三妹擔心的夏常峯此時焦急的想要解釋些什麼,“母親沒有理由要這麼做!”
在他看來,這段時間他的母親已經放下了過去的種種執念,是真的打算回來安心過日子的!
“理由?她歹毒陰險,心胸狹窄,這就是理由!”
夏宜海的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匕首狠狠的扎進溫氏的心中,連旁邊的命婦也驚詫不已。
從前她們還私下議論,說夏老夫人的這個兒媳秀外慧中賢良淑德,雖不是名門出身,但做事有條不紊禮數周到,一點兒也不亞於已故的玉容夫人。
她們着實沒有想到在懷化將軍的口中,溫氏竟然是這麼一個蛇蠍婦人。
此時溫氏如一棵柔美的柳樹那般站着,她緩緩擡起手理了理自己鬢邊的髮絲,動作優雅卻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寒意,那涌動着無盡暗光的眸子漸漸充斥着不甘的熱淚。
“真是應了那句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妾身本是真心祝福將軍又找到了位疼愛的姨娘,盡心盡力的爲你們祈福,倘若真的這般厭惡妾身,妾身再回雷若寺就是了。”
溫氏一副真心被辜負的淒涼之態,彷彿夏宜海是個見色忘義的薄情之徒。
眼前的婦人轉身欲走,卻是被夏宜海冷冷喝道,“站住!回雷若寺?你以爲本將軍還會讓你去玷污佛門清淨地?”
夏常峯立刻攔在他面前,言辭懇切的勸阻着,“父親,看在母親曾經救過您一命的份上,再給她一次解釋的機會!”
夏淺薇深深的看了夏常峯一眼,她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着實對不住這位耿直的兄長,但溫氏罪大惡極,不論如何她都不會忘記這婦人手上沾染的鮮血!
“二哥,淺薇今日帶了一個人來。”
話音剛落,只見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子蒙着眼被夏府的侍衛捆着推了進來,扯下他臉上的黑巾便露出了一條猙獰無比的疤痕,這人眼中流露出的奸險精光一看就覺得並非善類。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要殺要剮給個痛快話!”
這人口氣囂張,然而當夏淺薇緩緩站到他的面前,對方看着這張絕美的小臉,表情不由得爲之一愣,下一秒只聽撕拉一聲,他的一截袖子便被旁邊的侍衛割開。
“不知母親可還認得此人?”
衆人分明看見這男子的手臂上燙着一個古怪的圖紋,溫氏的眼神瞬間一變。
而對方順着夏淺薇的視線望去,當即嘖的一聲,“是你?呵呵,這麼多年過去了,夫人還是這般風韻猶存……”
此話一出,在場的命婦們紛紛皺了眉頭,只覺得對方的言語實在不堪入耳,可她們卻也聽出來了,夏府的大夫人看來有許多不可告人的祕密。
溫氏的表情難以掩飾的僵硬,她已然感覺到似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慢慢收緊,打算將她逼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夏宜海的腦海中似有什麼重要的片段一閃而過,他震驚的看着眼前這人,“你是當年的山賊?!”
溫氏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差點站不住腳,她強忍着恐懼咬牙道,“妾身不認識這個人!”
“夫人不記得也就罷了,拿人錢財給人消災,如今爺已經山窮水盡,夫人不如像當年那樣給個大方,爺就乖乖閉上這張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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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敢衆目睽睽之下勒索夏府的大夫人?衆人更加肯定溫氏有把柄在此人手中。
誰知下一秒,一個錢袋從天而降落入了這個人的懷裏,夏淺薇淡淡的笑着,“這些銀子夠嗎?將軍府不是以權欺人的地方,今日把你帶來,不過是要你實話實說罷了。”
“夠夠夠!小美人出手可真大方,嘿嘿。”此人儼然一個亡命之徒,在這樣的場合還能無所顧忌,他高興的收好銀兩回憶道,“爺的山寨前幾年被朝廷端了,兄弟死的死傷的傷,如今也沒什麼可怕的。”
他玩味的看了臉色略顯蒼白的溫氏一眼,“這位夫人可有意思得緊,兄弟們打家劫舍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給錢,要我們打劫她府上的車隊。”
聽及此處,老夫人難以置信的看向溫氏,這麼說當年將軍遇上山賊的事情都是溫氏安排的?
她莫不是瘋了?!
衆人已然聽明白了,原來當初溫氏給了銀子只想讓他們做做樣子,誰知山賊中有個蠢笨的竟被夏宜海激怒,假戲真做下了狠手,差點就讓溫氏命喪當場。
而她也算命大,只是因此早產生下了夏宜川,可這個救命之恩卻也讓她成功擺脫了姨娘的身份,自此讓夏府衆人高看了她一眼。
“毒婦!毒婦!當初那一劍怎麼沒有殺了你?!”
夏宜海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被騙了這麼多年,一想到他竟爲了一個謊言而讓這麼一個心思歹毒的婦人頂替了玉容的位置,他便恨不得當場殺了溫氏!
“父親莫要相信一名山賊之言!”夏常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卻不想溫氏突然一把拉住了他。
她臉上的表情漸漸收斂,再看向夏宜海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輕蔑的淺笑,聲音裏透着無盡的瘋狂,“是你逼我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