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傢伙,那該不會是載星船吧?”
羣仙劍樓遺蹟附近的海域深處,葛謙瞳孔一縮。
遠處海面上,掀起驚濤駭浪,一片璀璨的星光涌現,照亮那片幽暗陰沉的夜空,清輝如夢幻般飄灑。
仔細看,那赫然是一艘三丈小船,形似蓮舟,載滿了清冽明亮,璀璨無匹的星光。
“快,運轉玄武閉息訣!”
老傢伙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火急火燎,氣急敗壞大罵,“他媽的,這鬼地方怎麼越來越詭異了!”
這次其實不必他提醒,葛謙就已運轉此功,將一身氣息盡數收斂。
讓葛謙暗鬆口氣的是,那一艘載星船遠遠地,便停止不動,唯有船上散發出的清冽星輝,照亮那片天與海,神祕而詭異。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幕,卻又讓葛謙心寒,整個人都不好了。
就見西南方向上,一片血色霧靄悄然瀰漫,一座神祕的千丈白骨寶塔,在其中若隱若現。
東部海域上,那一頭九丈高的白色巨猿去而復返,其肩膀上,還坐着那一名女扮男裝的女子。
東北海域上,則有一座詭異的島嶼悄然挪移而來,島嶼上亮着成百上千的碧綠燈籠,有幽冥般的恐怖景象一一浮現。
“早知道,我就早些撤了……”
葛謙脣角抽搐,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今晚發生的這一幕幕,實在匪夷所思,透着詭異和反常,讓人不寒而慄。
識海中,那老傢伙也心中發毛,訕訕道:“哎,小場面而已,老夫當年,見過的大場面多了去,眼下這種局勢,也不過爾爾。莫緊張,真發生什麼不測……”
老傢伙深呼吸一口氣,一咬牙,惡狠狠道:“咱們就逃唄!”
葛謙:“……”
他已無力腹誹了。
真到了節骨眼上,這老傢伙比自己還慫!
與此同時,白色巨猿肩膀上,手握羽扇的女子也露出一抹凝重之色,喃喃道:
“有些不對勁,這亂靈海中的禁忌事物,除了那葬靈山之外,似乎都被這羣仙劍樓遺蹟吸引來了……莫非,這遺蹟中發生了某種驚變?”
剛說到這,她美麗的眸驟然一凝,就見西南方向上,一片滔天的灰色霧靄橫移而來。
霧靄深處,是一座大山,足有千丈高,其上覆蓋着四條粗如蟒龍般的黑色鎖鏈。
每條鎖鏈皆捆縛着一具詭異的古屍。
葬靈山!
這一刻,亂靈海上的四大禁忌事物,竟全部到齊,匯聚在羣仙劍樓遺蹟附近區域中,靜止不動,似乎都在等待什麼。
原本洶涌着驚濤駭浪的海面,都變得寂靜,風平浪靜,連一絲風聲都沒有。
“師尊,我們怎麼辦?”
白色巨猿毛骨悚然,遠遠看着那葬靈山、白骨寶塔、載星船和不歸島,讓它都有窒息之感。
“再看看,接下來發生的,一定很有意思!”
穩了穩心神,女子目光看向了羣仙劍樓遺蹟的入口,道,“若真發生什麼危險,我們直接衝入其中便可。”
時間點滴流逝。
壓抑寂靜的氛圍,彌
漫在這片海域。
而羣仙劍樓深處,那一座恢弘的殿宇內。
大殿極廣闊,由三十六座石柱撐起,四面牆壁上,鑲嵌着一盞盞青銅宮燈,燈燭長明,歷經無盡歲月變遷也不曾熄滅,照得大殿一片煌煌明亮的景象。
蘇奕目光一掃四周,就望向大殿深處。
大殿盡頭,是一座九層玉臺,玉臺之上只孤零零擺設一張蒲團。
“一階一重天,坐於玉臺之上,便如高坐九天之上,坐而論大道,這等格局,倒也不俗。”
蘇奕信步走了過去,就見那九層玉階上,每一層皆鐫刻有神妙的道紋圖騰,彌散出晦澀的禁陣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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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一打量,蘇奕就辨認出,這是由皇境人物所篆刻的“道紋結界”,屬於極恐怖的禁陣之力,只有皇境人物掌控的皇道力量,才能佈置。
不過,歷經無盡歲月的變化,這九層石階上的道紋結界力量,早已快要消耗殆盡,只剩下微弱的氣息波動。
“蘇公子你看,那蒲團前輩,放着一個玉盒!”
花信風激動開口,說着,就要邁步走上去。
“慢着。”
蘇奕一把拽住她胳膊,拖到了自己身邊,“你若就這般踏上去,怕是瞬間就會魂飛魄散。”
花信風一怔,旋即驚出一身冷汗,道:“這石階上有禁陣?”
“不錯,並且若我沒猜錯,應該是羣仙劍樓祖師渾天妖皇親手所佈置,哪怕此禁陣的力量已所剩無幾,可要殺死靈道之下的修士,也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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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蘇奕解釋了一句。
花信風倒吸一口涼氣,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蘇奕目光打量着那一層層的石階,半響後,這才說道:“你且留在原地別動。”
話落,他徑直上前,雙手十指靈光涌現,於虛空中瞬息勾勒出一副奇異晦澀的符陣圖案,印在了那第一層石階上。
嗡!
石階上靈光流轉,涌現出一片晦澀的禁制力量光雨,悄然和蘇奕所勾勒出的陣圖融合。
而後,蘇奕邁步走了上去。
頓時,花信風一呆,蘇奕明明只是邁上一層石階而已,可給她的感覺,卻似邁上了一重天宇之上,遙遠到不可碰觸,只能仰望!
“這……”
花信風心潮翻騰,終於明白,這次若不是蘇奕,而是換做其他人,哪怕是靈道大修士來了,怕都上不了這一層看似尋常的石階。
因爲那是渾天妖皇所留,在這等宛如至高般的力量面前,靈道大修士也終究只是螻蟻般的存在!
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蘇奕如法炮製,每上一層石階,就動用祕術,佈置符陣圖案,一一融入那石階上的道紋結界中,從而步步而上。
很快,他的身影便來到了九層石階之上,而在花信風眼中,此刻的蘇奕,就如置身九天之外,縹緲而高遠,一如神祇般,讓人油然而生敬仰畏懼之意。
“這渾天妖皇當年高坐於此時,又該是何等威風?”
花信風震撼。
她只是元道修士,哪怕來自十方閣,掌握這世間諸多機密事情,可面對這等牽扯到一位皇境
人物所留的事情時,依舊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渺小和蒼白。
那是一種如凡俗之輩,仰望天上仙神時的渺小!
“他呢……又爲何竟能夠在渾天妖皇所留的寶座前,如履平地?”
看着蘇奕的身影,花信風心神顫慄,眼神恍惚。
在進入這羣仙劍樓遺蹟前,她並未想那麼多,對蘇奕的認知,也僅僅侷限於以前的聽聞中。
可直至蘇奕輕而易舉開啓這座宮殿的大門禁陣,看着他如閒庭信步般登上那九層石階之上,花信風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蘇奕,竟似乎對皇境人物的手段也瞭如指掌!!
這個發現,讓花信風整個人都呆滯在那,內心翻江倒海,這傢伙……究竟是什麼人?
蘇奕可不知道,花信風此刻的心境會是那般激盪。
此時的他,立在九層石階之上,目光先看向了那一個蒲團,凝視片刻,他不禁發出一聲輕嘆。
這蒲團明顯是一件真正意義上的道寶!
由九種天靈神蠶絲編織而成,經由諸般禁制手段加持和祭煉,讓得修道者坐在其上,時時刻刻都能感悟到天地間的大道氣息。
若是用來修煉,足可輕而易舉讓心神和大道契合,實現最爲極致的深層次感悟。
哪怕是在大荒九州,這蒲團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寶貝,足以讓皇境人物下血本去爭搶。
然而——
似乎歷經無盡歲月的消磨,這蒲團上佈置的禁制力量早已消散,沒有了禁制力量的加持,蒲團本身的神性氣息也流逝殆盡,瀕臨枯竭。
到如今,看似完整的蒲團,實則已磨損嚴重!
“可惜了。”
蘇奕將蒲團抓在手中,略一打量,已判斷出,此寶已沒有再修復過來的可能。
不過,編織此蒲團的,畢竟是九種完全不同的天靈神蠶絲,這可是天地間一等一罕見的神料,哪怕神性氣息消失殆盡,可也能夠用來祭煉寶物,提升寶物的品相。
比如,在重新祭煉絕殤兇劍時,這些天靈神蠶絲就能起到不可思議的妙用。
收起蒲團,蘇奕目光看向蒲團原先所在位置的前邊。
這裏放着一個玉盒,才半尺長,寬四指,通體如墨玉般,光潔剔透,沒有任何雕飾,顯得古樸素淨。
同樣,玉盒上也沒有任何機關和禁制力量。
蘇奕將玉盒拿起,輕易就將其打開。
就見玉盒內,擱着兩樣物品,一枚暗金色玉簡,一枚由雪白獸骨煉製而成的印璽。
轟!
當玉盒開啓,那一枚印璽上,驟然衝出一股極恐怖的氣息,宛如颶風般擴散而開。
整座大殿都猛地一震,撐起大殿穹頂的三十六座石柱、四周牆壁上懸掛的青銅燈、以及那一對九丈高的宮殿大門,都在這一刻產生陣陣奇異的轟鳴波動。
而後,宮殿外的三十三層石階、石階兩側的六十六座石像,也隨之跟着震顫起來。
到最後,整個羣仙劍樓遺蹟內的所有區域,皆轟鳴震盪起來。
就彷彿,這座延存至今不知多少歲月的古老遺蹟,一下子從沉寂中甦醒過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