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詡當然知道。他雖然不怎麼回京,可影響力一直在朝堂之中,任誰也不敢小覷。
他現在有錢有兵,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忽略這麼大一股勢力!
他自然可以選擇墨真或者墨恆,可是他不能。
只要他一動,這朝裏的平衡立刻就打破了。屆時,只怕延熙帝,也會受到影響。
他的忠心,不在崇熙帝,也不在延熙帝,更不在墨真或墨恆身上。他只是忠於這個國家,國家的繁榮穩定,纔是他最想守護的東西。
雖然墨真哭的很慘,他卻只能選擇無動於衷。“你若是真的擔心日後會有不測之禍,那等太子之位水落石出之後,你若想來,可以到膠州來。”
墨真的心一下子就沉入海底,他呆呆的看着墨詡,“十一叔是覺得我一點希望都沒有嗎?”
墨詡搖了搖頭,“這是陛下的事情,我這做臣子的,不方便參與這樣的話題。”
這就等於是拒絕了。墨真嘆了口氣,從地上起身,哀怨的道:“既然十一叔不肯幫我,那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說罷,黯然離去。
望着他頹然離去的背影,墨詡心裏也不好受。可這立誰爲太子,實在不是他可以置喙的。雖然很不忍心,卻也只能拒絕這小子了。
身爲皇子,誰還沒有幻想過坐上那個寶座,手握生死予奪大權。
他承認,曾經有那麼一瞬間,他也有個那樣的幻想。不過他離那個位置太遠了,不過只是一剎那,就立刻丟棄了那不切實際的夢想。
而墨真卻不一樣。前面十幾年,他都是有極大機會的。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他曾經跟太子之位,就差那麼一步。
真真是想不到,皇后都那麼大年紀了,居然還能生出嫡子來。這讓多年來一直致力於想讓皇后把他記入名下的墨真,徹底絕望了。
從齊王府出來,墨真只覺得天地一片昏暗。他垂頭喪氣的爬上馬車,低聲道:“回府!”
可那駕車的馬伕卻低聲說道:“殿下,福王爺邀您在城西濯芳閣一聚。”
墨真眼裏閃過一道火星,只覺得心裏又萌生出許多力量來。“走,過去看看!”他帶着幾分興奮說道。
濯芳閣表面是一家酒樓,裏面卻別有洞天。
墨真在酒樓掌櫃的帶領下,進入一座包廂。只見那掌櫃的在牆壁上孔雀開屏圖畫的雀眼是按了下去,就聽得輕輕的機括聲,跟着一道門戶出現在畫後。
“大皇子殿下里面請!”掌櫃的笑吟吟的說道。
墨真心裏掙扎了一下,便強忍着不適,鑽了進去。
經過幾道門戶,上上下下轉了好多個圈子,從一扇門裏出來,眼前赫然亮堂起來。
只聽見福王大聲笑着道:“哈哈,大侄子來了,快坐快坐,本王已經等侯多時了。”
墨真一臉懵逼的坐了下來,“是二王叔啊!不知王叔找小侄來,有什麼吩咐?”
“吩咐?”福王哈哈一笑,“那可不敢,不過是想送大皇子你一場極致的富貴就是了!”
“哦,此話怎講?”
墨詡在王府裏只坐了沒多久,延熙帝就遣人來請他進宮說話。
進宮見了延熙帝,墨詡頓時大喫一驚。“陛下,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只見延熙帝眼窩深陷,眼圈發青,臉色憔悴異常。這乍一看,就是眼見就六旬年紀的崇熙帝,都比他好太多了。
延熙帝擺了擺手,“你坐!”
“陛下!”
墨詡抱着他骨瘦如柴的手,頓時就哽咽起來。“您病成這個樣子,怎麼不派人跟我說呀
,我一定早點回來看你呀!”
延熙帝心裏欣慰,笑着道:“我這狀況是不好,倒也沒你想的那麼嚴重。你在膠州快快活活的,朕可不想你不開心。”
墨詡心裏一酸,頓時哭的更厲害了。
“可別哭了!你一哭,朕心裏也難受!”延熙帝嘆道。
“御醫怎麼說?”墨詡抽泣着問道。
“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個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也不會跟咱們說實話!”延熙帝笑了起來。
“這些傢伙,就該一個個拉出去砍了!”墨詡少有的戾氣滿滿的道。
“算了!朕的身體朕知道,換誰來都一樣,不過是早幾天晚幾天罷了!”延熙帝已經看開了。
“朕急着找你過來,並不是擔心自己的身子。而是這國家,還要繼續延續下去。朕總得在臨走之前,把這些疑難都處理了,才能走的安安心心!”
墨詡吸着鼻子道:“陛下放心,不管您立誰爲太子,我都全力支持。”
延熙帝笑了起來,“就是十一你懂朕啊!”
“其實,朕早就在想這個問題了!”延熙帝嘆道:“從前啊!皇后沒有嫡子,朕是屬意真兒的。他年紀略長,也算能撐得起來了。”
“但也不知道算什麼,皇后有了身孕,還生了恆兒。這根據祖宗法度,就該立恆兒爲太子。朕啊,要是廢嫡立長,只怕後世子孫,更會亂成一鍋粥。”
“難啊!”延熙帝嘆息着。
“不管陛下立誰?臣都願意全心全意輔佐,直到他能夠自己掌管國事!”墨詡沉聲道。
“可是恆兒年紀太幼,將來朕賓天之後,皇后臨朝聽政,一定會重用孃家人,將來若是成尾大不掉之勢,只怕咱們這墨家江山,從此危也!”延熙帝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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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詡橫臂拍了拍自己的胸。“有臣弟在,必不會讓他梁家一家獨大。”
“其實,朕有更好的辦法!”延熙帝嘴角冒出一抹淡薄的笑意。
墨詡愣住了,“陛下既然有好主意,幹嘛一開始不跟臣弟說,逗我啊!”
延熙帝笑着道:“你長大以後就一點也不好玩了!逗逗你怎麼啦!朕想來想去,其實還有一個更好的主意。”
“那就是朕,把皇位直接傳給你!”延熙帝薄薄的嘴脣裏,吐出這一串讓墨詡極其震撼的話語來。.七
“陛下,萬萬不可!”墨詡都驚呆了,趕忙跪地堅拒。
“這有什麼不可的!”延熙帝話一出口,心裏倒是鬆快了許多。“兄終弟及,這也不是沒有先例!”
“不行,陛下這話,以後不要再提!”墨詡忽然生起氣來,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再說這話,我以後就不來了!”他擦了擦臉,掉頭就走。
延熙帝望着他的背影,不禁長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