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茶水已經喝過三輪,話也聊無可聊了。大約一個時辰後,才見杜真真提着一個食盒緩緩走上樓來。
“這裏的鍋竈我用着不大順手,比平常多費了一點時間。”她笑着從食盒裏拿出菜來。
“一道東坡肉,一道是酸菜魚,李掌櫃品鑑一二!”
說實話李掌櫃先前雖然看着鎮定,但心裏還是有點發虛。若是杜真真能做出好菜來也就罷了,若是做不出來,自己一個堂堂大掌櫃,卻被她牽着鼻子滿地爬,想想就丟死人了。
若是傳出去,只怕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毀於一旦了。被別的掌櫃知道了,絕對會拿這個在東家面前攻訐自己。
很有那麼一個時間,他都在懊悔自己的愚蠢決定。
不過現在,所有的忐忑都化作烏有,心裏只剩下喜悅。
這道肉,顏色紅得透亮,色如瑪瑙。其香味醇厚悠長,讓人口齒生津。李掌櫃夾起一塊嚐嚐,軟而不爛,肥而不膩,簡直是人間美味啊!
“絕了!”李掌櫃搖頭大讚不已。
冷益遠也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跟平日裏咱們喫得紅燒肉有點像,但味道更好!”
李掌櫃立即豎起耳朵,還有紅燒肉?
杜真真笑着道:“這個做起來比較費時間,在家裏忙的飛起,誰顧上做它呀!”
李掌櫃連着吃了幾塊,由衷讚歎道:“想不到這豬肉,也能做的這麼好喫!太棒了!對了,冷姑娘,這個菜爲什麼叫東坡肉啊?”
杜真真笑着撇了冷益遠一眼,讓冷益遠莫名的背心一涼,心裏暗呼不妙。
果不其然,只聽杜真真笑眯眯的道:“我家東邊的坡上,有一片竹林,哥哥特別喜歡。他在家的時候,經常會在竹林裏看書,作詩。有一回他說: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使人俗。”
“要不是我娘嫌棄竹子在院子裏會到處亂竄,毀壞房屋,只怕他還要移幾顆竹子栽到院子裏呢!”
冷益遠只能瞪着眼睛無辜的看着她,心想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再說咱們家東邊,有山坡和竹子嗎?
“好詩好詩!”李掌櫃撫掌大笑,擊節歎賞。
不行,這東坡肉和這竹子詩,一定要留在燕棲樓纔行。
“姑娘,別的不說了,就說這菜譜,你準備怎麼讓給再下?”李掌櫃至此,才真正的把杜真真放到與自己同樣的高度,正式對話。
“我現在呢,就是前面說的那三道菜,還有這東坡肉與酸菜魚,李掌櫃覺得,值個什麼價呢?”杜真真嘴角擒笑,反問他道。
李掌櫃眉頭微皺,心裏盤算起來。這幾樣菜,是一定要留在燕棲樓纔行。一旦打出名聲,自己或許可以憑藉這份功績,回到總號,回京城去呢!
“姑娘,我願意一道菜出五十兩銀子,另外再加五十兩,要那兩首詩!”李掌櫃想了想,笑着說道。
冷益遠藏在袖裏的手捏成拳頭,緊緊攥着,心裏激動萬分。三百兩,三百兩銀子啊這是!他忍不住看向杜真真。
真的,要不是這是妹妹的主意,他立馬就可以答應下來了。
杜真真輕輕搖了搖頭。
這讓李掌櫃心裏不禁噗通一沉,正要說話,杜真真說道:“李掌櫃,你出這個價,對於我們這些村裏來的人,算是高價了!”
“只是我暗暗的算了一筆賬!就剛纔這一個時辰,你們進店的顧客,就有七八桌。那一天下來,三十桌應該是有的。只要一半人點這個菜,我估計,一個月你就可以回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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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李掌櫃出這個價,我覺得並不算高!”杜真真笑着道。
李掌櫃點點頭,“想不到姑娘如此細心。不過你這樣說,卻是把酒樓的其他成本都沒有算進來。真要回本,可沒那麼簡單啊!”
“是,李掌櫃說的沒錯!不過你想過沒有?一旦有新菜上市,勢必會引來更多的客人。同時可以把城裏其他幾家酒樓的老客也拉過來一部分。此消彼長之下,燕棲樓成爲城裏最大最好的酒樓,也不算難事吧!”
給杜真真這麼一說,李掌櫃也憧憬起來。他也知道,杜真真所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一想到這個遠景,他的心就滾燙起來。“那這樣,我再給姑娘加一百兩怎麼樣?實在不能再多了,我這酒樓每日裏消耗巨大,說實在的,現銀並不多。”
“李掌櫃痛快!這樣也行。”杜真真笑着點點頭。“不過我還有兩個小小的要求!”
李掌櫃趕忙道:“姑娘請講。”
“第一,這詩可以賣給酒樓,但署名權還是我哥的。”她指了指冷益遠,“若是有人問起,你們要適當的幫他揚名。”
冷益遠的臉立刻變得通紅。妹妹這是在給他鋪路啊!作爲學子,才名遠播,讓更多的達官貴人所知曉,好處極大。
不然,幹嘛那麼多學子要四處遊歷,參加詩會,不就是爲了揚名嘛!
“那姑娘的第二個要求?”李掌櫃小心翼翼的問道。
“第二個嘛!我哥哥就在縣學讀書,有時難免會跟同學集會宴請,到時候,希望李掌櫃能給他個優惠價。”
李掌櫃還當什麼事呢!聞言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好說。只要冷公子肯光臨,一律半價如何?”
“如此,就多謝李掌櫃了!”杜真真含笑額首。
一旁的江慕寒心裏翻江倒海。杜真真這半日之間,就賺下四百兩銀子。如此手段,幾乎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難怪她平日裏花錢大手大腳的。確實如她所說,錢是賺來的,不是省來的!
江慕寒越發好奇起來,這真真到底是什麼人,怎麼醒過來之後,就變得如此聰慧過人?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四百兩銀子,白花花的一小堆放在那裏,看的二人都有點如夢如幻的感覺。
杜真真反而感覺不大。她到現在,也沒真正把銀子跟錢掛上勾。在她看來,這還是一堆值錢的金屬罷了。
拿出二十兩塞給冷益遠,“這些你拿着,在縣學裏花。還是那句話,該花就花,不要捨不得。上次給你的是不是就沒花?”
冷益遠有點不好意思,“平日裏也沒甚花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