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他所言,再行不過兩日,傍晚時分,已遙遙可見那飛簷關樓。
大軍在關外修駐安頓,湛衝攜李冀等人策馬入了關,又行半日,即到遂寧郡。
遠遠便見遂寧郡守陶谷豐攜領大小官員出城迎接,待湛衝等人落了馬,眾人皆要跪了叩首,湛衝連忙上前托起陶谷豐直道免禮,幾人大意寒暄客套了幾句,便由陶谷豐接引著進了城內。
一行人入了郡守內衙,待落了座,陶谷豐召喚人使了茶來,一時坐立難安,欠著身子,雙手拄著膝蓋,斟酌著說道,“這次幸得殿下親率大軍前來襄助,不愁此番禍亂不平,是我遂寧之福,更是西南諸郡之福啊。”
陶谷豐此人年過半百,半生枯守著遂寧這一偏靜小郡,遂寧雖比不得江南、上京那等繁華富庶之地,但好在山青水美,民風淳樸,素來偏安一隅,鎮守此等地界兒,便應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不想此番鳩裡禍亂勾連,西南諸郡皆受其害,平靜了多年的遂寧也再無法獨善其身,如今湛衝領兵過來戍邊鎮壓,便是他的救命菩薩,因而早就預備妥帖,只求把這尊活佛伺候舒坦,好替他解了這燃眉之急。
“陶公言重了,我等臨危受命,中途折來西南,因是聖人旨意,無有不從,不過領兵打仗不似別的,戰前籌措必不可少,軍需糧草還是其次,當務之急,是得知道些對手底細,知己知彼,才好籌謀。”湛衝笑道。
陶谷豐拱手附和道,“正是正是!”
李冀不動聲色瞥了眼湛衝,才向陶谷豐問道,“據末將所知,這鳩裡部對我朝向來賓服,往素朝貢不斷,如今何以起兵造反?”
“李將軍有所不知。”陶谷豐道,“幾年前鳩裡王權更迭,老王因急症薨世,因當時並未冊立太子,老王死後,鳩裡諸王子便開始爭位,最後竟是那個原先並不起眼的王七子勝出,最終繼承了王位,這個鳩裡新王卻不像他老子,如今看來,心可是大的很,欲要蛇吞象了不成!”
李冀默默聽著,卻見湛衝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倒端了茶盞兀自喝起茶來,李冀心上生疑,面上卻不顯,又耐著性子聽陶谷豐絮叨了半晌,皆是意指這鳩裡新王的誅心之詞,最後選擇靜觀其變,不再開口了。
待陶谷豐義憤填膺地對那鳩裡王痛斥完了,湛衝才閑適地放下手中茶盞,問道,“陶公深耕西南多年,對此地的天地人物自然比我等熟知,那依陶公之見,眼下我等該如何應對才好?”
這陶谷豐自從去歲鳩裡禍亂開始,就沒睡過一天安穩覺,夜夜被噩夢糾纏困擾,總疑心遂寧郡不知哪一日就如同別的郡縣,被那鳩裡侵佔了去。有一夜裡,房裡的小妾半夜小解時,不小心撞倒了矮凳,嚇得心神不寧的他大驚之下跌落床榻,最後由小妾撚著心口揉搓了半天才喘勻了氣,如今救命良藥近在眼前,哪裡還想得到懷柔仁愛之政?
於是老叟堅志,一掌拍了桌子站起身怒道,“打!殿下神兵即到,何愁不能驅除蠻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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