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歡冷笑連連：“是麼，那還真是恭喜你啊，大學五年學出來的知識就是這樣的態度？”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你有沒有故意的，”蘇意歡指着她：“你今天這樣的做法就是不對。”
榮澤出來看到蘇意歡插着腰氣呼呼的，知道她是動了怒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檢查結果出來了，沒什麼大事，就是跌了下，難免的疼。”
蘇意歡深吸一口氣，丟下一句也不知道董老是怎麼想的，然後就轉身進了屋。
餘妤看見榮澤出來，走上前拉着他的胳膊苦兮兮的道：“榮哥哥，你看蘇醫生好凶，再說了我不是故意的，那是阿姨自己沒有站穩。”
榮澤拿開她的手，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說道：“餘妤，你不適合在醫院。”
“爲什麼，爲什麼你也要幫着那個女人說話。”
“因爲她說的在理，”榮澤看了眼屋內，剛纔還滿身戾氣的人現在已經彎腰在給老人係扣子，她面帶笑容，神情親切，彷彿剛纔那個指着餘妤破口大罵的不是她：“她不是那種愛管閒事的人，能訓你是因爲你在他們婦產科，她護短的很，自己說自己科室的人可以，但是旁人是不可以的，所以她寧願先訓你。”
這是餘妤第一次聽見榮澤對着她說這麼長的話，還是在爲一個罵她的女人作解釋。
她擦了擦眼淚，哽咽着問道：“榮澤，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她。”
他們爲期一個月的義診在一場大雨中結束。
臨走的時候,蘇意歡收到了一根棒棒糖，糖紙已經有些的發粘,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誰送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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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老人從老遠處趕來給她送了一箱土雞蛋,蘇意歡不收，她就不肯走，沒了辦法她塞給她一百塊錢,然後把那箱雞蛋放到了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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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車要走的時候,小翠來了。
她懷裏還揣着一個黑色的袋子，從窗戶口遞給榮澤。
榮澤不肯收，她就一直這樣舉着,神情是難得的認真,她昂着頭：“榮主任,請你收下這個。”
“醫院規定不能收東西。”榮澤將她的手輕輕一推，示意她把東西拿下去。
哪知道小翠竟然急哭了,抹了把眼淚墊着腳把東西舉得更高：“你就收下吧，等你回去再打開看。”
蘇意歡見她這樣，替榮澤拿了過去,笑着說道：“你放心吧，我肯定讓榮主任收下。”
小翠朝着她鞠了個躬，揮手送別。
車子緩緩啓動，榮澤嘆了口氣,拿過蘇意歡懷裏的東西，這東西還有一些分量：“你爲什麼要收下。”
“因爲她難得認真，而且是一片心意。”
榮澤點點頭，打開電子，裏面露出一個黑色的布，包着厚厚的一沓錢，都是一塊五塊的，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着：榮主任，這些錢是給你說的那個樂樂的，希望她可以好好讀書，別像我一樣。起點
他數了數一共是一千元。
“你跟她講了樂樂的事？”蘇意歡坐在榮澤旁邊，自然是看到了那字條的內容。
榮澤把這些錢和紙條收起來放進揹包裏，然後拿出來兩個桃子，擦乾淨一個遞給蘇意歡，淡淡說道：“之前提過兩句。”
蘇意歡接過桃子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說道：“那你跟她說什麼了？”
“說樂樂做手術的事情，家裏窮的事情。”
“……”那真是兩句話，真真的兩句，那兩句肯定很長。
“她是被騙到這裏的。”
蘇意歡愣了，轉過頭去看榮澤：“什麼意思。”
榮澤的眼睛輕輕眨了下，睫毛在陽光的照射下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隨着他眨眼的動作時有時無，而他的聲音也伴隨着汽車的轟鳴聲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小翠當年年輕的時候愛上了這個村裏的一個青年，青年爲了能夠娶她，騙她說自己家裏有好幾間房子還有好幾畝地，聽信了他的謊話的小翠跟着他來到了村裏，到了才發現自己被騙了，想要回去，但是這裏在大山深處，交通不便，更不用說想要跑出去，青年苦苦哀求她別走，小翠心軟後便答應了，兩人成婚，自然而然到了要孩子的階段。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小翠開始流血。
鎮上的醫院說她是子宮癌，要把子宮切除，這樣的話才能保命。
小翠不肯，因爲沒了子宮就不能生育，但是青年執意要這樣做，最後她被架上了手術檯，做了手術。
養好後，她總是渾渾噩噩，經常幻想自己是懷孕了，終於有一次她從家裏偷來自己的報告單，跟着出山拉貨的車跑了出去，找了個大醫院，找人看了看自己的報告單，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根本就是不是什麼大事，而且是誤診了，還切除了子宮，幸好她命大活了下來。
小翠傷心欲絕，告訴了自己男人，她本以爲會得到安慰，沒想到他竟然用這個做要挾，跟醫院要了十萬塊錢，然後卷錢出了大山，再也沒有回來過，直到最近她才收到消息說男人在外面得了癌症死了。
她終於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寡婦。
而她給樂樂錢，只是想讓她得到更好的治療，不想讓她跟自己一樣，把原本好好的生活活成現在這幅樣子。
事情很簡單，可蘇意歡聽得身上一層一層的起着雞皮疙瘩，她是在城市長大，又接受過良好的教育，無論她再怎麼設想都沒有辦法感同身受，所以她只能不停地嘆息。
“回去什麼打算。”
“嗯？”蘇意歡被榮澤突然拐彎的問題問的有些懵：“什麼什麼打算。”
榮澤笑了：“一回去就去上班麼，不休息兩天。”
蘇意歡呵呵兩聲，憂愁的望着窗外，語氣也是無比惆悵：“回去第一週就有一場手術，你說糟心麼，做醫生真難，上輩子肯定是做了什麼缺德事，這輩子纔會不停救人。”
“睡吧，等醒了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