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門口的瘦男人見褚元墨悄無聲息進來並反手關門,正要出聲,褚元墨擡起的右手指間夾着枚羅漢錢,而他的目光卻是盯着將束髮放下的珞青晏的背影。
羅漢錢乃金錢鏢,是將方孔銅錢的圓邊磨成刃角後製成的暗器。
瘦男人身爲牙人,行走江湖買賣人口見多了,自然識得金錢鏢,也就不敢吱聲兒,甚至暗暗祈禱褚元墨能將珞青晏給殺了。
褚元墨統領百萬大軍馳騁沙場多年,手底下什麼樣兒的將士都見過,瘦男人那點小心思實在算不得什麼。
他未多加理會,四下環顧在尋找什麼,最後目光定在左手邊僅是用來裝飾卻擺放着琴棋筆墨紙的平頭案,邁步走過去。
“只要姑娘的話當真,小的自然願意寫。只是……”瘦男人猶了猶豫。
“只是什麼?”
“只是小的不識字,小的婆娘識一些。”
“只管說。”褚元墨驀然出聲。
珞青晏聞聲猛然回過頭,見褚元墨竟端坐於案後磨墨,大喫一驚的站起來面向他那邊。
“楚侯?您怎會在此?”
他何時摸進來的?
瘦男人見褚元墨未注意他這邊,珞青晏也背向他,暗壯了壯膽兒,站起來便往門口跑。
“啊!”
下一刻,瘦男人摔趴在地,喫痛的呻吟着以一手捂住膝蓋,沾了血的指縫間清晰可見,他的膝蓋骨處嵌了一枚金錢鏢。
珞青晏回頭,知道瘦男人想跑,膝蓋上還中了暗器,卻不知暗器是何時射的。
“說。”褚元墨淡然的執起羊毫筆沾墨,話是對瘦男人說。
珞青晏再回頭望他,他戴着銀具的臉上依舊是不變的溫雅淡淡,對於瘦男人的情況未有絲毫反應,可她曉得,那暗器是他射的。
他的漠視,令珞青晏不經意又想起那句“慈不帶兵,善不爲官,仁不從政”來,眼下看起來,竟與眼前這個男人極其貼切。
他一介武夫卻溫雅隨和,可他殺人不會心慈手軟,否則五年間何來不斷拓展本朝疆土。
因此,是否可意會爲,對待廟堂之上的同僚也不會友善,對政敵更不會寬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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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自知逃不掉,瘦男人忍着痛坐起來,一五一十將買賣周青青的經過說出來。
褚元墨振筆疾書間擡眼睞了眼珞青晏,並未多加理會。
珞青晏聽着瘦男人說,勾起前世被拐走與家人分離的回憶。
“過來簽字畫押。”褚元墨擱下羊毫筆。
走神的珞青晏回過神,看到瘦男人拖着受傷的膝蓋往褚元墨那邊走,才曉得已經說完,也擡腳往他那邊走,看看供詞,然而——
“不許動,否則我弄死她!”瘦男人趁珞青晏不防,伸手掐住她脖子威脅褚元墨,“讓我帶我婆娘走。”
咽喉處被掐得緊,珞青晏有些難受地微張嘴蹙起眉心。
褚元墨泰然自若讓起來,雙手負於身後,望向被挾持卻神色未變的珞青晏,“要他死,還是殘?”
“要死也是她先死!”瘦男人沉聲道,“我只要與我婆娘離開這兒!”
珞青晏冷勾脣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擡腳後踢他受傷的膝蓋骨,雙手用力抓住他掐她咽喉的手,一拉再反手使勁一折。
咔咔!
瘦男人腕骨骨折的聲音響起。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