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字正腔圓講得鏗鏘有力,中堂之內鴉雀無聲,如今個個心裏都對這個新嫁入府的侯夫人另持看法。
她是名聲不好了,樣貌醜陋了,可她肚腹裏的墨水香着呢!
“老三媳婦,你快去給孫姨娘敬茶罷,莫誤了時辰。”褚老太太縱有再多不悅,仍舊及時開了腔緩解氣氛。
珞青晏看向褚老太太,衝她微微一笑,盈盈微福身後,轉身面向褚元墨,褚元墨擡起一掌輕攏了下她肩頭又移開
“走吧,夫人。”
二人同時邁開腳往中堂外走。
他們一走,褚老爺褚夫人紛紛罵褚元墨珞青晏。
褚老太太一拍桌案,怒視他倆,“還嫌不夠丟人是不是?要自取其辱你們倒是追上去討罵啊!看你倆誰鬥得過她那張被墨水浸過的嘴!”
話一落,褚夫人率先看向私塾先生褚大郞褚元堂。
褚元堂立馬別開眼看別處,打心底裏壓根不想蹚這渾水。
韋姨娘屋的更加不作出頭鳥。
“夫人口齒伶俐,出人意料。”前往離院的路上,褚元墨低聲說。
“並非妾身生來口齒伶俐,只是讀了些書,它們能讓妾身腹中有墨水,墨水便成了口齒伶俐。”珞青晏謙虛道,“不知侯爺可讀過前朝王朱所寫的《神童詩》?”
褚元墨微想了想,“略知一二。”
“其實妾身最中意的一首,是本朝宋正中所寫的《勵志篇》。”珞青晏笑道,也是楚二哥喜歡的。
褚元墨側頭看她,想起前生黃口時期揮墨寫過,後來,科考之前也曾揮墨寫下過。
“夫人不妨念來聽聽。”
珞青晏倒未想他一介武夫會有興致聽文人的詩詞。
差些忘了,九皇子說過,他也曾是個秀才。
唸的時候,珞青晏腦海裏浮現的是楚二郞生前留下的那筆墨,他豐膄圓潤且清逸的字跡就在腦海裏。
“夫人可知……”褚元墨聽罷良久後纔開口,“本朝重文抑武便是由此而來。”
珞青晏很是詫異的擡頭看他,“妾身不知。”想到他是兵馬元帥定然知曉,轉而一笑,“侯爺帶兵多年,會知道也不足爲奇。”
褚元墨側頭看眼她,未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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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久來到離院。
珞青晏看這間院子地域寬廣,比聽青院尚要大上些,猜測定爲主院,這一想,心下很是驚訝的擡頭看已走在前面幾步的挺拔背影。
來到孫姨娘的牌位前,褚元墨與珞青晏雙雙上香、敬茶。
離開時,褚元墨問她,“有一事還請夫人解惑。夫人維護爲夫是出於何意?”
“侯爺不也有維護妾身嗎?”珞青晏含笑看他,“侯爺待妾身如何,妾身便如何回饋侯爺。莫非妾身意會錯了,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並非如此?”
褚元墨看着她的眼神微微沉,良晌重新邁開步子,“夫人並未意會錯。”
她並非他想娶之人。
原本只想着既娶了她,便不會讓她受傷害受委屈,終有一日會送完整無暇的她出府,可如今想想,在此期間這般相處亦非壞事兒。
跟在後邊的李嬤嬤,真心希望着他們能越來越和美,笑着插了句話,“侯爺,夫人,有句老話不曉得侯爺、夫人可聽過?”
褚元墨與珞青晏雙雙側身回頭看她。
李嬤嬤自袖口中抽出張字條,打開後展示給他們夫婦看——家有醜妻,如有一寶。
“侯爺,此乃祥瑞之意。”
褚元墨的視線自字條上的“醜妻”二字移到李嬤嬤老臉上,憶起昨夜自己說過的話,突而覺得她很是機靈,嘴巴不能講便用寫的。
倒是珞青晏,一看那字兒便是綠妮子寫的,不由看向綠妮子,綠妮子極爲投了個極爲無奈的眼神給她。
夫人,奴婢是被李嬤嬤昨夜逼着寫的。
正想着,一道陰影俯壓下來,驚得珞青晏猛轉頭,褚元墨的臉龐在眼前放大,她瞠大杏眼怔怔看他,心跳陡然失控漏跳一拍,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褚元墨只專注於她左臉那道傷疤印子極深的猙獰印子,好一會兒直起身軀。
“會好的。”
珞青晏:???
二哥的藥都未能保證好全,他爲何說會好的?
敬完長輩,褚元墨讓珞青晏回房再補一覺後便離開了房間,珞青晏確實困,卸了薄妝便補眠去了。
到了辰時中,褚元墨與珞青晏攜禮品拜岳丈岳母家的門。
珞夫人趁機問李嬤嬤昨夜的情況,李嬤嬤一心想珞青晏與褚元墨能同心同德過好日子,遂只挑好的說,安珞夫人心,聽說楚侯甚是維護女兒,珞夫人高興不已,最後纔將珞青晏叫去說些私話。
說完了女人傢俬話,珞青晏便問起珞大郞珞青崖去向。
“你大哥昨日送了你出嫁便又出京了。”
珞青晏一聽頗爲氣惱,“昨兒女兒有讓大哥等我回來的,他都答應了的,言而無信!”
“你大哥如今忙着呢。”
“不就是個榷易署嘛!”
“除此之外,你大哥還兼任提舉市舶司,你爹爹說,若政績好,明年可提回京,如此咱一家人便都在京裏了。”珞夫人道。
珞青晏聽了,想到珞君山纔是幕後掌權者,不冷不熱道,“回京作甚?這可是肥差吶!”
聽她語氣陰陽怪氣兒的,珞夫人皺眉,“那可是辛苦活,俸祿都沒幾個哪算什麼肥差,你大哥素日裏來信都給你交子,定然是省下來的,娘我還貼補他呢。這明年若能順利提回京,還得趕緊將你大哥那對青梅竹馬的親給結了。”
“那自然好。”珞青晏笑道,“大哥成了親便到二哥了!”
說到二郞,珞夫人便頭疼,“你二哥野得緊,也不曉得他心裏如何想的。”
珞青晏率先想到的是十里香的肖行首,試探性的問,“二哥若不中意名門閨秀呢?”
“不中意名門閨秀他中意哪樣的?”珞夫人曉得他們兄妹倆向來感情好,便問她。
“呃……”珞青晏頓時語塞,隨口胡掐,“指不定二哥中意與他一般懂醫術的。”
珞夫人聞言略一思索,兩眼一亮,“晏兒,你上回不是說林五姑娘懂推骨術嘛?”
“啊?”珞青晏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