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蘇公子到!”
大喝聲中,所有目光都看向校場外。
一輛馬車停在那,從其上走下一道頎長的身影。
一襲青袍,負手於背,淡然出塵。
正是蘇奕。
在其後,黃乾峻默默跟隨。
“他就是蘇奕,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如果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只是個文弱書生呢。”
一個身着華裳的少女撇了撇嘴道。
她旁邊的老者,面色肅然道:
“丫頭,不可胡說,歷經昨晚一戰,早已證明了蘇奕遠非尋常可比,強大如青峯劍老周懷秋,也都擋不住他的一劍,其武道力量,都能讓城中那些老輩人物羞愧低頭。似這等人物,豈是能被小覷的?”
“是,爺爺。”
華裳少女低頭,面露愧色。
此時,不知多少人目光匯聚在那青袍如玉的少年身上,不知多少年前一代的風流人物,心中不是滋味。
一年前的蘇奕,僅僅只是青河劍府外門劍首。
如今的他,則敢在豐源齋第九層仗劍殺人。
更以一劍之力,鎮壓周懷秋青河劍府內門排名第四的長老!
這在雲河郡城年前一代中,無人能做到!
“竟真的是這傢伙”
當看到蘇奕那熟悉的身影,章遠星臉色徹底變了。
他也聽說了昨晚發生在豐源齋的事情,原本還不敢相信。
可當真正看到蘇奕時,他心中那僅剩的一絲僥倖徹底粉碎了。
“當初我說好風憑藉力,可以送他上青雲,怕是被他當做傻子看待了吧”
章遠星內心涌起說不出的羞恥感。
而當想到當初在廣陵城杏黃小居時,他和熊伯差點就和蘇奕動手,渾身都浸出冷汗。
“若當時袁珞兮沒有出現,熊伯怕是都被這小子殺了吧?”章遠星神色變幻不定。
“你怎麼了?”
章知炎忽地皺眉開口。
“沒什麼。”
章遠星搖頭,他哪會把這等丟臉的事情說出來了。
“這蘇奕軒昂如朝霞舉,肅肅如松下風,渾沒有年輕人身上的毛躁和浮誇,這般氣質可罕見的很,可怕的是,他的膽魄也極爲驚人,若給其機會,以後恐怕又會是一個鎮嶽王!”
章知炎感慨。
鎮嶽王,木晞!
大周九位外姓王中最驚採絕豔的一位武道奇才,年僅二十歲便踏入宗師之境,八年前,以二十三歲的年齡成爲大周最年輕的一位外姓王!
大周皇帝特賜“鎮嶽”爲封號!
眼見章知炎拿鎮嶽王來評贊蘇奕,附近那些大人物們都不禁譁然,內心更涌起說不出些許嫉妒來。
他們辛苦修行多年,到如今大多都滯留在聚氣境中。
蘇奕年僅十七歲而已,就能得到堂堂章氏族長如此高的讚譽,怎能讓人不生妒?
唯獨袁武通眉頭微皺,道:“章兄,以你的身份,這般捧殺一個年輕人,是不是有些下作了?”
章知炎哈哈笑起來,道:“捧殺嗎?談不上,反倒是袁兄你今日若保不住此子,說再多也是妄談。”
衆人心中一凜。
敏銳察覺到,袁武通、章知炎這兩位站在雲河郡城最頂尖位置的大佬,話語間針鋒相對!
“袁家之主竟真的是要爲那蘇奕出頭?”
不少人心中一顫。
“來了,他總算來了”
秦楓暗鬆口氣,他之前還有些擔心蘇奕不敢赴約,而現在,隨着蘇奕出現,他內心的擔憂也是被一抹亢奮取代。
這些天,他食不知味,無時無刻不想着該如何報仇!
“你且去找個地方等着。”
走進校場,蘇奕渾然沒有理會四周投來的目光,隨口吩咐了一聲。
黃乾峻連忙答應。
可就在此時,高臺中央坐席上的秦聞淵冷哼一聲,道:“黃乾峻,你讓我很失望!”
黃乾峻渾身一僵,臉色變幻不定。
好半響才深呼吸一口氣,道:“姑丈,你”
可不等他說什麼,秦聞淵就揮手打斷道:“莫要再稱我姑丈,我秦聞淵可沒有你這種吃裏扒外的侄兒!”
全場錯愕。
這才意識到,跟隨蘇奕一起前來的這少年,竟和秦聞淵還有這樣一層關係。
可很顯然,對於這少年和蘇奕爲伍,已讓秦聞淵動怒。
黃乾峻氣得臉頰漲紅,他媽的,老子什麼都沒說呢,你就給我安一個“吃裏扒外”的罵名,有你這樣的姑丈?
“你且去一側。”
蘇奕說着,目光已淡淡地看向秦聞淵,道,“你堂堂郡守,卻羞辱我身邊的人,這是打算給我一個下馬威?”
全場一寂,不少人倒吸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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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在這屬於秦聞淵的青鼎校場中,蘇奕竟還一點也不收斂,強勢之極!
“大膽!蘇奕,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處境,還敢這般叫囂,不怕給亂刀砍死?”
秦楓指着蘇奕,大聲呵斥。
秦聞淵眉頭一皺,剛要阻止兒子開口,卻已來不及了。
因爲他太清楚,這樣的言辭交鋒,自己兒子作爲曾經的失敗者,只會是自取其辱
果然,已走到一處角落中的黃乾峻聞言大怒,冷笑道:
“秦楓,是誰在那天晚上跪在地上,一邊抽自己耳光一邊道歉的?這件事,可早就鬧得滿城轟動,沒曾想,你竟還有臉在這時候出來叫囂,我都替你感覺丟臉!”
“你”
秦楓氣得臉色發綠。
“閉嘴。”
秦聞淵眼神淡漠,一句話,讓秦楓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噤若寒蟬。
即便如此,在場衆人的神色也變得異樣起來。
虎父犬子,大抵如此。
秦聞淵自然也能察覺到衆人心中在想什麼,神色愈發淡漠了。
今日不除蘇奕,他兒子以後無論出現在哪裏,怕都會被人拿此事羞辱!
心中如此想着,他嘴上則平淡道:“蘇奕,今日召你前來,既是我的意思,也是青河劍府的意思。”
頓了頓,他神色驀地變得威嚴而懾人,道:“我兒子所遭受的羞辱,我可以不計較,畢竟他技不如人,怨不得誰。但我郡守府那六位護衛,不能就這麼白死了!”
一番話,隆隆響徹在校場中。
駐守四周的上千兵卒和郡守府那些大人物們,皆神色不善,冷冷看向蘇奕一人。
那等壓抑的氛圍,讓在場許多大人物都軀體發緊,臉色微變。
蘇奕卻渾似不覺,目光一掃四周,淡然道:“你覺得他們不能白死,那就放馬過來,我此次前來,本就是要把一些隱患徹底做個了斷。”
衆人都是一呆。
蘇奕明明是一個人孤零零立在那,可給人的感覺,卻如若神祇在俯瞰世人,何止是強勢,簡直是傲慢到極致!
秦聞淵眸光微微眯了眯,忽地道:“袁兄,你確定還要爲此子出頭?”
蘇奕太鎮定了,讓他一時拿捏不住蘇奕的底氣從何而來。
袁武通笑了笑,道:“那也得看蘇公子是否需要,不需要,我若強行出頭,就是畫蛇添足。”
“老狐狸!”
章知炎暗罵了一聲。
他自然看出,秦聞淵是要讓袁武通第一時間表態,可袁武通卻根本就不上當。
但不管如何,這番話還是讓所有人都看出,袁武通所代表的袁家,是站在蘇奕這邊的!
秦聞淵略一沉默,目光看向右側一排席位上,道:“諸位,蘇奕便是昨晚殺害你們各家子弟的兇手,如今他已站在這裏,你們覺得該如何處理?”
那些坐席上,坐着的皆是錢雲久、霍隆、柳鶯等七人的宗族長輩。
聞言,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起身,悲慟大喝:“似此等惡徒,自當千刀萬剮!”
其他人也紛紛叫嚷:“對,就該千刀萬剮!”
一時間,蘇奕儼然成了千夫所指的對象。
可他連眼皮都沒擡一下,直接無視了。
都懶得多說一個字。
若世間事用言辭上的喝罵就能解決,那還修煉個什麼?
秦聞淵一直在關注蘇奕,當看到這少年兀自淡然自若,毫無情緒波動,眉頭都不禁皺起來。
他沉聲道:“蘇奕,你就沒有一點懺悔慚愧之心?”
這時候,蘇奕也皺了皺眉,有些不耐道:“我是來解決隱患的,可不是來聽你廢話的,或者說,你是打算拖延時間,直到青河劍府的人來,再一起動手?”
被這般毫不客氣地質問,讓得秦聞淵眸子寒芒涌動。
他堂堂郡守,一位名震袞州境內的武道宗師,何曾被這般輕慢過?
若不是直至現在,還沒有摸清楚蘇奕的底氣何來,他早以雷霆之勢,將其擊斃了。
就是在場那些大人物們,都暗暗咂舌。
他們絕大多數都是第一次見到蘇奕,眼見這樣一個少年在這等時候,都強橫至此,誰能不驚?
唯有袁武通暗暗讚歎,“也只有這般人物,才能寫出那等絕世墨寶了!”
昨天晚上,他把那一副字觀摩了整整一夜,如癡如醉,非但不覺枯燥,反倒隱隱有所感悟,令得自身武道修爲都有精進的跡象!
這讓袁武通震撼之餘,愈發意識到,女兒口中這位“蘇先生”是何等不凡。
“青河劍府府主木倉圖前輩駕臨!”
驀地,校場外響起一道大喝聲,引得全場皆震,目光皆齊刷刷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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