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落,珞青晏支着下巴看手中捏得惟妙惟肖的麪人兒。
左看看,右看看,不論哪一面都神似自己,看着看着不由自主思及當時麪人李只喊了聲楚侯,那烏泱泱一片的人頭瞬間跑光光。
脣角不知不覺上揚。
“姑娘,備好熱水了。”
綠妮子進來,卻自銅鏡裏看到自家姑娘自顧自發笑,頓時懵住,往前走幾步,看到她在看手裏的麪人兒笑。
姑娘對自己的泥像笑?
珞青晏才發現綠妮子一臉孤疑的看自己,輕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的將麪人兒放在梳妝檯上立着,轉身去香水行沐浴。
而此時傅芊兒也纔回到傅府,在垂花門處見到站在那兒的周青青,沒什麼好臉色給她。
“芊兒,你回來了。”周青青卻是笑臉迎人。
“你怕是要白等了,哥哥今夜不回府!”傅芊兒冷瞥眼她,繞過她進去。
因着周青青的出身,傅芊兒原本便瞧不上她,更別說待見,現在她又與珞青晏是世交姐妹,更爲厭惡她。
周青青現在倒巴不得傅知南晚上不在府內,如此她便可不必承歡,因此聽到傅芊兒的話暗暗苦笑不已。
“你哥哥在府內,讓你回來去書齋找他。”周青青婉聲道,“舅母怕你歸來路黑,特讓我來此等你。”
“這門裏門外都有燈籠,你眼瞎還是未長眼?”傅芊兒冷言冷語以對,說完進了垂花門。
周青青轉回身,默默站在原地看她進去的背影,良晌也擡腳進去。
到了青雲書齋,傅芊兒敲了敲門進。
“哥哥。”
傅知南尚在忙公務,聽見她的聲音,擡頭望向門口,將狼毫筆擱下,自圈椅內站起來。
“可算回來了,好玩嗎?可買有喜愛之物?”
傅芊兒搖搖頭,一臉的無趣,腦海裏全是褚元墨跟在珞青晏後面走的背影。
“爲兄與你說件好事。”傅知南坐到圓桌邊,動手給她倒了杯茶,要她坐下聽。
傅芊兒聽話的坐下。
將茶盞輕放到她面前,傅知南纔開口,“前些日子皇宮內爲病中的皇太子選側妃沖喜,妹妹的八字與皇太子相合,聖后內定你爲皇太子側妃,下月便入宮。”
“我不要!”傅芊兒想也未想便拒絕,她心裏只有楚侯,怎能另嫁他人,承歡於他人身下!
原以爲她會高興,如今她卻是這般反應,傅知南微愣後皺眉,“芊兒,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別人想要都要不着,你要珍惜。”
“我就不要!”傅芊兒感覺甚是委屈,眼眶紅了一圈,“哥哥你不能答應,我不要進宮爲妃。”
宮牆那麼高,進了宮她還如何出得來?
“芊兒你怎變得如此不懂事理了?”見她如此抗拒,傅知南有些氣惱了,“你便是不爲你自己,也要爲舅舅想想,還有哥哥。舅舅如今未用刑,全因聖后內定了你爲皇太子側妃,若你不進宮沖喜,舅舅的命便難保,你明白嗎?”
“還有哥哥也需要你幫忙,如今朝勢對哥哥非常不利,你若爲皇太子側妃便可幫助哥哥,若你能扶正,日後皇太子登基你便是一國之後了呀,明不明白?一國之後意味什麼你可明白?權利。”
眼眶通紅的傅芊兒聽着這番話都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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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利?”
見她有開竅的樣子,傅知南加以遊說,“有了權利,從前那些欺負你,侮辱你,瞧不起你的,統統都可憑權力以牙還牙。”
比如楚侯,和相府。
傅芊兒第一個想到便是珞青晏。
以如今的地位而言,珞青晏比她高太多,她如何也報復不了,可若地位比珞青晏高便另當別論了。
轉念想到褚元墨要娶珞青晏,傅芊兒仍心有不甘,恨極了珞青晏。
她若進了宮便是皇太子的側妃,成爲皇太子的人……
可她心悅的是楚侯啊。
“爲兄也不想你進宮,可舅舅待我們恩重如山,更如我們的父親,我們不能忘恩負義。講得更透徹些,你是舅舅舅母拉扯大的,你更應該救舅舅,如今他們只有我們了,明白嗎?”
傅芊兒哪裏不明白,她比誰都明白,她心裏更是將舅舅舅母視若爹孃,若惟有此路可救舅舅,她還能如何?
今日被迫走此路,她珞青晏便是罪魁禍首,若非她告到衙門舅舅能出事?舅舅不出事她何必進宮爲皇太子沖喜。
她這一生的幸福,都給珞青晏給毀了!
“哥哥,只要能救舅舅,妹妹願意進宮沖喜。”
傅知南大喜,伸出雙掌用力扶着她肩頭,“哥哥就知你不會不懂事,不會不顧全大局。你進了宮,我們傅家的門楣便光耀了!此後子子孫孫都不再是寒門,我們傅家是皇親!”
皇親?
傅芊兒聽到這詞,有種擺脫卑賤的優越感,在珞青晏面前再也無需有一絲自卑感,她也可高貴起來,甚至比珞青晏地位更高!
翌日
寅時初,楚侯府聽青院的院子裏,褚元墨已在光着膀子晨練,肌理分明的上身爬滿汗珠。
“侯爺,熱水備好了。”小斯前來稟報,並雙手遞上白色汗巾。
褚元墨結束晨練接過汗巾擦汗,轉身往香水行走間將汗巾搭回小斯手上。
約莫兩刻鐘,褚元墨由香水行出來,上身隨意披了件灰白長衫,未繫帶,下身穿同色長褲,直接在院廳的圓桌坐下用晨宵。
用完晨宵更衣上朝。
拿過桌子上的佩劍要離開房間時,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盒子,想起是昨夜珞青晏給的,腳步倏爾一頓,將佩劍放回桌面,拿起盒子打開。
盒子裏結了一層圓又正的網,網上趴着喜子。
想起昨夜珞青晏說過的話,褚元墨又看了看那層網的形狀。
想來,這是“應巧”了。
他薄脣幾不可察微勾。
“侯爺,該出門了。”在外邊等了好一會兒的虛竹,開口提醒。
褚元墨看眼他,伸手拿起佩劍間,拿着盒子的手以長指一點盒蓋,盒蓋蓋起來,長腿跨出房門門檻時,將手裏的盒子往虛竹那邊遞。
虛竹下意識擡起雙手接,一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放在他手心,他頓時一頭霧水。
打開一看,一只喜子在網上爬。
侯爺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