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衝突

發佈時間: 2024-09-30 17:3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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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後數日,兩人沒有再見面,直到太史令合字已畢,婚期定在來年的某個春日,賜婚的旨意降下時,南漪才見到多日不見的那個人,他跪恩後上前接旨。

王璠微微躬身,將聖旨遞給湛衝後,拱手笑道,“奴才給殿下道喜了。”

湛衝雙手接過那明黃的錦緞,“勞煩中貴人跑一趟。”

“豈敢豈敢。”王璠看了不遠處的南漪一眼,才對湛衝笑道,“殿下後頭要忙的事可就多了,禁中先後給二王降旨賜婚,想必也是借著這連番的喜事,來給太子殿下衝煞,只盼著東宮……能早日有好消息。”說完,目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湛衝但笑不語,拇指在手中的聖旨上不經意摩挲了下,才道,“父皇久未臨朝,中書省滯留的奏章都快堆成山了,聽聞中宮謁者哭告無門,那日為了面聖,跪在後殿門前整整一天,最後卻因竭渴而厥,也無幸得見聖面,我們做臣子的,有些事情上,也是有心無力,中貴人常伴聖駕,可知父皇何時出關?”

王璠耷拉著眉眼,垂目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前些時候,國師又為聖上煉製成一味仙藥,只是這次的仙丹服用後調息的時候稍長些,因而才需閉關數日,咱們這些做奴才的,雖然常在禦前,一樣也無法得見天顏,殿下勿急,待時候到了,自然也就見到了。”說著又看了他一眼,複拱了拱手道,“奴才還要回宮複命,暫且告退了。”且說且卻行而去了。

湛衝站在階前,一手還捏著聖旨,也不知在想著什麽,半晌未動,方一回頭,見她猶在不遠處站著,兩人已多日未見,一時望進對方的眼中,彼此都沒有錯開眼。

南漪看著他走向自己,見他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抬了抬手,說道,“時日還早,一切都來得及,不必擔心。”

“擔心什麽?”她問的平靜自然。

他卻有些微愕,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聖旨,複又抬頭對她笑言道,“你既不想嫁我,我自然得助你逃婚呐。”

南漪看著他,有些事或許就應該一輩子都埋在心裡,一旦直白脫口而出,便再也回不了頭了,她賭不來,更輸不起。

她取過他手裡的聖旨展開,看那澄黃的錦緞上龍飛鳳舞書著他們二人的名字,輕輕笑起來,問他,“你算不算欺君?”

他挑高眉頭,無奈笑道,“男大當婚,我想成婚原就不假,想娶你也是再真不過,這賜婚的旨意更是真心實意求來的,是你不願意嫁給我,便是行欺君之事,那人也是你,可不是我。”

南漪早已習慣了他倒打一耙的本事,無謂笑笑,轉身欲走,卻被他伸手攔下來。

“今日我休沐,我帶你出去逛逛吧。”

南漪來了這麽久,還一直沒有出去好好逛一逛,他這會兒一提起,自然心向往之,臉上瞬間就換上喜色,連眼睛裡都閃著光。

帶著她出去,不便騎馬,兩人便乘車輦出行,他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副帷帽,順手扣在了她的頭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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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不愧是名府,繁華富庶自不必細說,街上滿是各色商戶及酒肆食廊,行至半途,南漪困在馬車裡甚覺不美,二人便下了馬車,徒步在鬧市中閑逛。

南漪看什麽都覺得新鮮有趣,每每她遇到什麽事物多瞧上兩眼,他就要為她買下,卻總是被她攔住,一路上只是乾走乾瞧。

他走在她身側稍錯後的位置,瞧著帷帽垂下的細紗拂過她的長發,他在光影裡伸出手,發尾偶爾掃過指間,又很快溜走,到頭來,總是兩手空空,他無聲笑了下,收回來,負手搭在了身後。

兩人一直閑逛至午後,正好經過寧樓,湛衝提議進去吃點東西,南漪也有些饑渴,這會兒食客們大多正往外走,他們反而逆著人潮往裡進。

兩人甫一進來,就見喧鬧的一行人自二樓上下來,那為首之人竟是湛澤,想必這會兒已是酒足飯飽,腆著肚子正一搖三晃地往下走。

湛衝一眼就看見了那些人,剛想趁未察覺而不動聲色的避開,卻忽然聽見有人喊了一聲三哥。

走在後面的湛灃揚聲喊了一句,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角落裡的那兩人身上。

周圍的食客見這些人均佩金墜玉,一個個都神色囂張傲然,自然知道這群人不是一般的平頭百姓,因而紛紛避讓開。

湛衝見避無可避,便擋住南漪直接迎上去,拱手對湛澤道,“二哥,這麽巧。”

湛澤一雙桃花眼早就被湛衝身後的人兒吸走,即便湛衝方才反應很快,可他獵豔多年,是慣走花叢的行家裡手,哪怕是一錯目的刹那,偏巧見她正摘下帷帽,那個窈窕孤絕的少女已經被他裝進眼中,再抽拔不出了。他忽然興致高昂,滿面驚喜地移動自己的身體,試圖將那個藏在湛衝身後的少女看個清楚,可他往左,湛衝亦往左,他往右,湛衝亦往右,兩人便如商量好了一樣,來回試探了幾趟,竟也沒有將那少女看個明白。

湛澤一時惱怒起來,可這種事又無法直白說出口,若換成別人,這女子他今日必要得到手去,可畢竟眼前還杵著這麽一位,他搓著牙獰笑,“三弟豔福不淺呐,難怪名滿京城的趙芳斕你都瞧不上,原來是珠玉在側,一個女子罷了,卻有什麽值得這麽藏著掖著的,將來便是入了你燕王府咱們也是一家人,還不是得喊我一聲‘二哥’麽!”

湛澤這一行人都未曾見過湛衝如此維護一個女子,一時都有些好奇,又見湛澤略有些急色的狼狽模樣,於是眾人準備看好戲地偷笑起來,湛澤一時覺得被落了面子,越發的惱恨,猛然從旁伸出手,越過湛衝就要將那少女抓到他身前來,可還沒等他觸及南漪的一片衣料,就已被湛衝一把死死攥住了手腕,反手再一扭,那欲作亂的手就揚在半空——

“請二哥自重。”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聽出湛衝語氣中絲毫不掩飾的寒意,誰不知道這幾位龍子之間的關系早已劍拔弩張,平日偶爾還做些面子上的功課,如今竟是連裝樣都懶得做了,若不是他們這些人還在場,這兩兄弟真的動起手來怕也未必不能。

湛澤硬咬著牙關才忍住手腕傳來的劇痛而沒有叫出聲來,用力甩了兩下才掙脫了,他自然清楚自己和湛衝之間,若是硬碰硬,自己就連半分便宜都得不著,可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剛要再搬出做兄長的架勢斥責湛衝對自己不恭,卻被人一把攬住肩頭。

湛灃這會兒忽然上前攬住湛澤,卻只對湛衝笑道,“二哥方才喝醉了,三哥可不要與他一般見識。”說著,強行拉著湛澤往外去了。

跟著的那一行人見那二王已走了,也都紛紛與湛衝行禮後退去了。

湛衝一動未動,只面色冷凝,等眾人終於散了乾淨,才拉著南漪讓小二找了間僻靜的廂房,暫且按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