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奕眼神微微有些恍惚。
他窮盡道行,極盡釋放,忘卻生死,欲施展最強一擊。
可這一擊還不曾真正施展,便有一場異變驟然發生。
直至看到那一道丈許長的刀氣在身前三尺寸寸崩碎消散,蘇奕都不由意外。
而後,他就感受到,識海中原本劇烈震顫的九獄劍一點點歸於沉寂。
唯有九獄劍上鎮壓的一條神鏈,此刻在狂舞!
嘩啦~
神鏈晦澀神祕,似有從九獄劍上掙脫的跡象。
與此同時,一股難以形容的晦澀力量從那一條神鏈上擴散。
而後,蘇奕就聽到,一道透着寂寥的嘆息聲響起。
他眼眸微凝,霍然擡頭望去。
就見湖中央處,黑色冥船船首上,造型獨特的人間劍,此刻如若從萬古的沉寂中覺醒般,劍身徐徐騰空!
鏘!鏘!鏘!
激昂的劍吟厚重磅礴,在天地之間激盪,無匹肅殺凌厲的劍意擴散,偌大的輪迴地,皆覆蓋在一種令人幾欲窒息的氛圍中。
太恐怖。
那等堪稱霸道無邊、凌厲無方的劍道威勢,直似要壓塌天宇,崩斷萬道,讓蘇奕都不由倒吸涼氣。
也是這一剎,他才發現,那覆蓋在這片天地的星輝神焰,早已被摧垮掃蕩一空!
“這……”
斗笠男子驚疑。
他布袍鼓盪,一身氣息沸騰,眸子若燦然金燈,死死盯着那正自騰空而起的人間劍,溫潤平靜的臉上已盡是難以置信。
無疑,這樣的變故,令他也措手不及。
“哼!”
斗笠男子冷哼,眸子中殺機一閃,探手一抓。
一條浩浩蕩蕩的星河涌現,化作焚燒的刀氣,再度斬向蘇奕。
他已經察覺到,人間劍的異動,極可能和蘇奕有關,這讓他心中也凜然不已,不敢再耽擱,直接出手,欲快刀斬亂麻。
轟!
天地紊亂。
那星河燃燒般的刀氣霸烈如星空大日,比之前那一刀要更可怕!
可就在這一瞬,一道劍氣乍現,橫空一掃,斗笠男子斬出的刀氣直似紙糊般炸開,化作漫天星輝飄灑消弭。
那劍氣就如一縷空靈的流光,極簡單直接。
可一擊之下,便有無堅不摧之威!
蘇奕動容,好霸道的一劍!
冥王此時已從那呆滯般的狀態中清醒一些,當看到這等一幕,一對嫵媚的星眸不由睜大。
原來……是那把人間劍的力量在發威!?
斗笠男子眼瞳收縮,他已沒有心思關注蘇奕,轉身看向憑空浮現的人間劍,溫潤的臉龐明滅不定,道:“是……你?”
聲音遲疑,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忌憚。
天地俱寂,沉悶壓抑。
肅殺厚重的劍威,從人間劍上彌散,籠罩輪迴地,也讓此劍宛如化作這方天地的主宰,令人遠遠望着,便心生抑制不住的敬畏。
只是,蘇奕卻微微皺眉,因爲在他識海中,那一條狂舞的的神祕鎖鏈的氣息,竟和遠處那一把人間劍的氣息,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契合!
還不等蘇奕多想,一道透着譏嘲和輕蔑的嘆息聲響起:
“這麼多年過去,你這只會在星河中打魚曬網的老東西,還是這般沒出息。”
聲音似琅琅鐘鼓,又似大道天籟,空靈超然。
這片肅殺的天地,都微微震顫起來,似承受不住這聲音的力量!
而落入耳中,則令人心境震顫,神魂壓抑!
這無疑太可怕。
畢竟,僅僅只一縷聲音而已,卻似言出法隨,令天地色變,撼動人心!
冥王嬌軀微顫。
她聽得出,那神祕的聲音是從人間劍內傳出。
蘇奕眸光閃動,難道是九獄劍那一條神鏈的力量,喚醒了這人間劍內的那位存在?
沒出息!
斗笠男子被這般譏諷,神色間卻並無惱怒,臉色反倒變得空前凝重起來,眉頭一點點緊鎖。
“果然是你。”
斗笠男子輕語,聲音都帶着沉重的凝色,“過往歲月中,你……一直都在人間劍內?”
“嚇到你了?呵。”
那神祕的聲音再度響起,盡顯輕蔑,“放心吧,我對你過往的所作所爲,可一點沒興趣知道,現在的我,只不過是留在人間劍內的一道意志烙印罷了。”
一道意志力量?
冥王都快要傻眼。
一道意志力量都能如此恐怖!?
蘇奕也怔了怔。
而斗笠男子明顯鬆了口氣似的,道:“果然如此,你‘觀主’何許人物,怎可能鬼鬼祟祟的藏於人間劍內?”
觀主!
蘇奕和冥王心中一震,終於意識到那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人間觀之主!
那位曾毀掉斗笠男子半世道業、一腔心血的恐怖存在,一個自稱“縱使若有仙神,見我也須盡斂眉”的傳奇!
想一想,斗笠男子都已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而那位“人間觀”之主卻能毀其半世道業,又該是何等強大?
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鬼鬼祟祟?找打!”
觀主的聲音響起。
轟!
人間劍破空橫擊。
斗笠男子瘦削的身影被狠狠拍飛出去。
他脣中咳血,略顯狼狽。
寥寥一擊寥寥一擊,則讓蘇奕徹底意識到,這斗笠男子縱使再強大,可竟然不抵那位觀主的一道意志力量!
可斗笠男子卻並不着惱和惶恐,反倒冷笑道:“既然是意志力量,自會被消耗一空的時候,並且……”
他眸光閃動,燦若大日,“人間劍的力量被動用,以後怕是再難鎮壓我的小舟。而沒有了這等禁錮,我何愁再無法重臨星空之上?”
說着,他脣邊竟泛起一絲笑意,“這樣的後果,我倒也樂見其成!”
“此人的小舟被人間劍鎮壓,以至於無法重臨星空?”
蘇奕眉頭微挑,這其中定然另藏玄機。
他靜默不語,冷眼旁觀,心中卻微微有些異樣,因爲九獄劍那一條神鏈兀自在狂舞,在和人間劍的力量共鳴。
這種關聯,讓蘇奕內心已有一些模糊的揣測。
“重臨星空又如何?當年你不是我的對手,難道以爲以後就能打敗我了?”
觀主的聲音再次響起,懶洋洋的,並未挖苦和諷刺,但話中的意思,卻盡顯睥睨,似根本不把斗笠男子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