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輝的臉頰高高腫起,牙齒被打落了好幾顆,已經說不出話來。
陳家堂夫婦二人扭頭看着陳星輝,又是心疼又是憤恨。
誰能想到,他們嬌生慣養了二十年的寶貝兒子,竟是壞了事的南陵楚王之後。
而他們自己的孩子,剛出生就被人抱走,被人灌輸了滿腦子的仇恨,是用來造反的炮灰。
陳家堂悲從中來,以頭搶地,哭着說:“皇上,周霍毀了我親兒,矇蔽我們養了謀逆罪人之子,我陳家冤枉!求皇上重懲周霍!”
傅御宸的目光掃視過大殿,大殿內一片鴉鵲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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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御宸開口道:“這件案子依舊由三司會審,朕不希望有一個漏網之魚。”
刑部尚書、大理寺卿和御史中丞出列領命。
傅御宸這纔看向陳家堂,問:“你這螟蛉之子……”
陳家堂微微擡起頭,紅着眼睛說:“該死。”
傅御宸沒有說話,只看着陳家堂。
有大臣出列爲陳家堂求情,說他其實是偷換嬰兒事件的苦主。
傅御宸不置可否。
陳家堂思索了片刻,說:“皇上,微臣愚鈍,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間。臣平日常教導孩子忠君愛國,可他畢竟是逆賊之後,冥頑難化。臣……臣願親手了結了他。”
陳家堂跪行到陳星輝的身旁,就要去掐陳星輝的脖子,以示忠心。
傅御宸擡手阻止道:“罷了。穩婆能順利偷換孩子,焉知你們陳家沒有內應?你不用急,一切都交給三司會審吧。”
傅御宸突然擡高聲音:“只是,陳星輝必須凌遲處死。無論誰,只要敢動皇后和皇嗣,都得給朕去死,而且必須死得很慘。”
傅御宸眼神凌厲,神態威嚴,乍看上去如同閻羅猛獸,大臣們心中都是一凜。
逆賊交給三司按律懲處,傅業霄最後的結果應該是斬首。
而刺殺皇后、謀害皇嗣未遂的陳星輝被處以凌遲之刑,這種慘烈的死法分明就是在警示衆人,皇后龍胎是皇上的逆鱗。
下朝之後,傅御宸來到鳳藻宮,在龍椅上坐下,問慕容清:“婉兒,穩婆和奶孃定下來了嗎?”
慕容清上前說:“已經在選看了。三個孩子,奶孃得多備幾個。”
傅御宸點頭:“嗯,朕派人再仔細查查她們的底細。”
宮裏陰私害人的手段不少,穩婆偷換嬰兒的事情讓傅御宸感覺心驚,他必得親自過問把關才能放心一二。
傅御宸突然瞥見牀榻上有一個碩大的奇形怪狀的東西。
傅御宸走到牀邊,皺眉問:“這是何物?”
慕容清正得意,滿臉春風地誇耀道:“皇上,這叫孕婦側臥枕。臣妾晚上抱着它睡覺,也能舒服些。”
傅御宸臉色一沉,蹙眉問:“比抱着朕還舒服?”
慕容清:“……”
慕容清暗中嘆了口氣,耐心地解釋:“皇上,孕後期最好採取左側臥的姿勢睡覺。您看,這裏有一個小枕,剛好可以託着臣妾的後腰,免得臣妾腰疼。臣妾可以摟着另一邊,您看,這裏還可以託着些肚子。”
傅御宸看這勞什子側臥枕看了半晌,頹然說:“還是朕不夠妥帖,每晚只管自己死睡,竟不知婉兒睡時的艱難。”
慕容清趁機訴苦撒嬌:“胎兒們太重,臣妾若仰面睡,感覺喘氣都困難。左側臥臣妾舒坦,腹中的胎兒們也能安生些。”
傅御宸將慕容清攬入懷裏,親了親慕容清的額頭:“婉兒實在辛苦。”
慕容清柔聲說:“皇上,臣妾有個請求。不知皇上能否答應。”
傅御宸扶慕容清坐下,點頭示意慕容清繼續說。
慕容清有一點點害羞:“皇上,同睡之時,您總是來摸臣妾。您一摸,臣妾就容易肚皮緊繃。這一般都是假性宮縮,可是,三胎畢竟更易早產,臣妾害怕……要不,皇上這段時間宿在長樂宮吧。”
長樂宮是傅御宸當攝政王時在宮裏的住所。
有時處理政務到深夜,傅御宸就不回王府,直接在長樂宮住下了。
傅業熙大婚以後,傅御宸爲了避嫌,就沒有留宿過長樂宮了。不管多晚,傅御宸都會回王府。
登基以後,傅御宸有時忙到很晚,怕打擾慕容清休息,就會在長樂宮住上一晚。
傅御宸搖搖頭:“臨產之時,朕夜間不守在你身邊怎麼能放心?”
慕容清委屈地擡眼看向傅御宸。
傅御宸不忍慕容清生氣,只得說:“要不還像以前那樣,睡前你將朕的手束起來?”
慕容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如今你是皇上,臣妾這樣不太合適吧?”
傅御宸哼了一聲:“你的膽子比天都大。你當小太醫的時候都敢處處逆着朕,如今反倒覺得束着朕不合適了?”
慕容清白了他一眼:“臣妾只是跟您客氣客氣,您還翻起舊帳來了。”
傅御宸突然壞笑起來:“朕不翻舊賬。等你生產完,朕照原樣討回來就是了。你捆朕幾晚,到時候朕就捆你幾晚。”
慕容清:“……那您還是回長樂宮睡吧。”
傅御宸揮揮袖子,搖頭說:“別鬧,朕不走。”
傅御宸擡眼看向牀榻上那所謂的側臥枕,心裏一陣不痛快。抱着那奇形怪狀的枕頭,難道當真比抱他舒坦?
氣人!
很快進入了四月,慕容清的預產期就在這個月。
宮裏的氛圍開始緊張起來,人們忙忙碌碌,爲即將出世的三個龍胎做準備。
穩婆奶孃都已經尋好了,家世清白,且都有一大家子親人,自然不敢在皇后龍胎之事上胡來。
百里澤一直被傅御宸拘在宮裏,半步不讓他出宮。
習慣了四處遊逛的百里澤悶得心裏發慌,但是,爲了徒弟能平安生產,他只能忍了這禁足之苦。
這一晚,傅御宸在宮裏宴請大臣。
因爲江南反賊盡數被剿,逆賊餘黨全都伏誅,傅御宸心情甚好,不免多喝了幾杯。
宴會結束,傅御宸已經有些薄醉。
傅御宸揉着眉心坐在步輦上,唐高達輕聲問:“皇上,去鳳藻宮嗎?”
傅御宸低頭聞了聞自己的滿身酒氣,說:“罷了,今夜宿在長樂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