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準備去摘草莓,舒嫿提前一天就開始收拾要帶的東西。
她的東西不多,但是趙笈要跟著一起去,她就得保證他的出行質量,野餐布、消毒濕巾、防蟲噴霧……能帶上的全帶了,以免為難他屈尊降貴。
這樣一來,原本打算用作裝草莓的籃筐就被征用了,寶心正打算去菜市場找兩個籃子,顧矽就來給她們送東西。
“天氣不好就別出去了啊,先生已經讓我買了,你拿給舒小姐選選。”
“籃子哪裡用得著買,撿一個不就好了嘛。”
寶心小聲嘟囔著,不過也沒讓顧矽聽見。
令她詫異的是,居然有一位奢侈品品牌的客戶經理也跟著顧矽上門,笑容殷勤地送上好幾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菜籃子,野餐包,行李袋。
客戶經理介紹了幾樣用途,也沒有提盒子裡面具體是什麽包,鞠躬以後就跟著顧矽走了。
寶心把禮盒的外包裝拆開,猝不及防看見品牌LOGO,毫無準備地就跌坐在地上。
她沒見過世面,但也聽美容院的女客戶提過不少包包品牌,用途卻大同小異,要麽是通勤背的,要麽用來擺拍拍照。
像這樣為了一次秋遊就花十幾萬買包當籃子的,寶心真沒見過。
舒嫿出來接水,就看見寶心很沮喪地坐在地上。
高處不勝寒的落地窗星空,枯山枯水的內設造景,散落在周圍的禮盒包裝袋,更顯得小姑娘迷失渺茫。
“怎麽了?”
她蹲下。
寶心就一五一十地跟她說了,深深感歎有錢人的生活是多麽難以想象。
甚至可以說荒唐揮霍,紙醉金迷。
小姑娘不理解,一個裝草莓的袋子怎麽會要花幾萬塊錢買呢,幾萬塊錢夠她生活一整年啊。
這令她很自卑。
“其實,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如此,”舒嫿替寶心捋順頭髮,循循善誘,“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存在,所以我們無法理解彼此的想法。”
她一開始接觸趙笈的生活時,和寶心的想法完全一樣。
後來她就慢慢釋懷了。
趙笈就像天上的星星,他從來沒經歷過人間疾苦,更不用去菜場批發市場,如果要他找一個裝草莓的籃子,他是真的不知道在哪裡可以買這種東西,只能打電話給客戶經理問問。
這就是奢侈品應運而生的精髓所在。
有錢人知道,一個菜籃子,一把雨傘,一根鞋帶,都不是什麽很貴的東西,幾塊幾十塊的價值而已。
但他們不想費心去尋找這些瑣碎玩意,花幾萬塊錢圖個方便罷了,反正他們也不缺那些錢。
“所以說呢,我和你都不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啊,可以得到羨慕的一切,”舒嫿把寶心從地上扶起來,“老天讓大多數人活在人間,就給了我們一些功課去完成。”
這些功課的名字,叫塵世疾苦。
誰的生命不苦呢,大多數人的人生就是這樣的。
因此,才熠熠生輝。
第二天出發去摘草莓,天朗氣清,隱約幾分蕭瑟寒涼。
車上只有趙笈和舒嫿,保鏢坐另一輛車跟在後面,不會破壞氣氛。
到了地方,農場主提前過來迎接他們,還特意指了一處沒有遊客的大棚,說那裡的草莓都歸他們摘。
鄉下遠離城市,群山環繞偏僻無人,但勝在環境優美空氣清新。
舒嫿一路走著邊逛邊看山水,自在得如歸家鄉,唯獨感覺到趙笈一直在看她。
男人今天的行頭很低調,戶外夾克配運動褲,貴氣又隨性。
只不過,人還是那麽個人。
她走到哪裡他都跟著她,她鑽進大棚摘草莓,他也不摘,就對著她畫素描。
奇奇怪怪,但倒也和諧。
趙笈很喜歡看著舒嫿,怎麽看也看不夠。
她逛山水的時候像個遊客,摘草莓的時候又很認真,不像來玩的,倒像是給農場主打下手的臨時員工。
她摘得很仔細,蹲在田壟裡好半天也不挪,把一片區域裡熟透了的果子都摘完了才挪窩。
她挑的草莓紅潤飽滿,聞起來就甜甜的,饞涎欲滴。
趙笈想問她拿一個嘗嘗味道,她護著小籃子不讓他拿,還拍掉他的手。
“剛摘的多髒啊,好幾顆都是我在地上撿的,回去洗了再給你吃。”
他笑著道好,又坐回自己的折疊椅上。
椅子沒放穩,田裡坑坑窪窪的不平,他差點還摔了。
像是那個她曾經遇見的趙笈,舉手投足間帶著一絲少年心性,不至於過分讓她討厭。
一陣冷風穿堂而過,陽光照在大棚裡,是足以欺騙人的明豔。
舒嫿忍住不去笑話他,又想著笑一次就少一次了,才在轉過身的時候微微勾唇。
有些溫度,有些事啊。
強求求不得,強留留不住。
等到摘的草莓裝滿了菜籃子,她覺得挺有滿足感,拿起最上頭那顆樣子稀奇的單果,用衣服擦擦乾淨,就想咬一口嘗嘗。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食物用衣服擦一擦便能吃了。
“誒!你不是說不衛生嗎!”
趙笈火急火燎地衝過來阻止她,也不管泥土染髒了他的鞋。
美人滯了一瞬,淡然笑笑。
“沒事啊,我不講究的。”
“那你怎麽讓我講究?”
趙笈不解追究。
因為你是你,我是我,不一樣的。
舒嫿在心裡默默作答。
最後,他們在農家樂的餐桌上吃到了草莓。
用純淨水和鹽水仔細清洗過的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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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場裡還有其他遊客,幾個旅遊團同時造訪,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曠野間又起了風,趙笈想從包裡拿個夾子給舒嫿扎頭髮。
偶然間,他看到她的包裡有一小塊檀香,質地不怎樣,應該是不慎掉進來的。
“回頭我再送你一批檀香,是印度那邊來的,儲存百年了。”
他道。
“好啊。”
她沉浸在風聲裡,輕輕應了一句,清致的眉眼間懶懶倦倦。
“我有點累,去後面睡個午覺。”
農場裡有民宿區,他看了一眼方向就答應了,隨手給她罩上披肩。
“別著涼。”
她點點頭,未語。
不消言語,愛意隨風起。
風止,意難平。
夜幕降臨之時,農場裡的遊客陸續準備離開,卻被一行保鏢攔在停車場的關卡內。
保鏢說是有一位客人的貴重物品在此遺失,請大家稍安勿躁留下配合,為表歉意,他們的住宿會全部報銷賠償。
民宿小房間裡,沒開燈。
趙笈頹廢地坐在床上,懷裡是一條薄軟的披肩。
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先生,真的沒找到……”
顧矽進來報告消息的時候,幾乎腿軟得都要跪下。
舒嫿不見了。
這一次,是真的不見了。
他與她初識,是在郊外的山間雅舍;
最後一面,也是山郊曠野。
她像是幽居山林的仙女,下凡嘗一嘗人間百態,酸甜苦辣都嘗過了,就忽然消失歸於寂滅,回去當她的仙女了。
無影無蹤。
沒有善始,沒有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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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了一下後面的戲份還有多少,感覺趙老板和仙女真的是一對怨侶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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