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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遙路遠,為了盡快趕上淮南王大軍,一路上可謂是風飧水宿,鞍馬勞困。
雖已是早春,可冬日的刺骨嚴寒仍未消減半分,冷風直往人骨縫裡鑽,山野也是蕭索肅殺的,讓人看不到半點生機。
單一乏味的景致,連帶著虞靈枝心緒不佳,想她一個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甚少踏出家門,卻是一路輾轉顛沛,踏遍了許多城池。
她是被袁桓威脅著離開上京的不假,可她也懷著與崔珩共患難的心思,有這份不離不棄的情誼在,日後崔珩重返京都必不會虧待她,若她一早知道吃盡了苦頭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便不跟著來了。
說到底是她篤定崔珩不會一直被困在邊城做一個小小的郡守,屈居人下,她甚至連假設都不願去想。
若是崔氏敗落已成定局,崔珩一朝從雲端跌落,她將會面對一個成日裡鬱鬱不得志的丈夫,她就要學著阿娘年輕時的模樣,去對那些官家夫人曲意逢迎,替丈夫斡旋,沒了那些榮華富貴,她又能否始終不渝。
答案甚至無需多想,荊複說的沒錯,她骨子裡貫徹的就是世家的重利薄情,就連感情之事也要在心底衡量得失,一步三算,當初的荊複就是被她衡量之下舍棄的結果。
可她為何又要衡量呢?
成日裡演戲演得自己差點都信了,選擇崔珩是顯而易見的事,她竟然需要衡量,真是遭透了。
初時還盼著崔珩能如天神降臨般拯救她於水火之中,可現在她已經很少想起他了,心底隱隱地抵觸這個結果。
一只大掌探過來覆上她的額頭,這些天她神色一直懨懨的,荊複疑心是舟車勞頓害了病,摸了摸她的額頭,確認她無事才松了口氣。
虞靈枝拉下他的大手,此刻思緒紛雜,忽然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總讓她覺得無所遁形,自暴自棄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摟著他的腰身。
掩飾般開口:“無事,我只是有點想家了。”
不知如何安撫她的思歸之情,他只笨拙說了句:“總會有重逢的那日。”
是啊,他們總會回到上京,可到那時就不知是個什麽光景了。
虞靈枝的身體一直很康健,一路上都好好的,不為病痛所擾,可在快到的時候卻害了熱病,纏綿病榻幾日都不見好,好在前幾日已經抵達軍營,不必再辛苦趕路。
期間姚玉茹一直想來探望,都被荊複給拒了,推說需要靜養。
姚玉茹面上不顯,心中暗恨,怎的他日日就見得,她見一面就是耽誤她靜養了,那虞靈枝是個什麽瓷娃娃不成。
終於在虞靈枝好得差不多的時候見到了人,姚玉茹一直記著這茬,舊事重提:“當時我便說讓虞娘子同我們一道,不必如此辛苦趕路,可表哥非說我身嬌體貴,虞娘子不同,你瞧瞧,這才害得人好端端染了熱病,表哥也真是的,半點不懂憐香惜玉。”
荊複聞言不禁皺眉,話是原話,可不知怎的,從姚玉茹嘴裡說出來就好似變了味。
穗禾倒是心直口快,小聲嘟囔:“還不是娘子任性愛潔,非要去山野間的溫泉清洗……”
營帳統共就這麽幾個人,她這話幾人都聽得分明,虞靈枝幾乎是瞬間紅透了臉頰,紅雲一直燒到了耳根,掩飾般喝了口茶水又把自己嗆到了,荊複忙過去給她拍背。
姚玉茹面上茫然,還不知發生了何事,是她說錯什麽話了嗎,為何虞靈枝如此反應,就連荊複臉色也十分不自然。
虞靈枝悄悄瞪了荊複一眼,後者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挪開了視線。
當時她的確是受不了連日趕路,不曾好好清洗過,只能草草擦身,偶然遇到一處溫泉,自然是不想放過,本想速去速回,可荊複非說要替她在旁邊看守,以免被什麽登徒子看了去,最後看著看著就廝混到了一處,好一番顛鸞倒鳳,若不是為此,她也不會染病。
如此做派,姚玉茹漸漸回過味來,她雖未經人事,可也見過父親後宅那些姬妾妖媚勾人的模樣,一個個為了爭寵花樣百出,臉皮都不要,她很快聯想到個中緣由。
死死掐著手心才沒讓自己露醜,好一個狐媚子,席天慕地就勾著郎君行那事,若是日後等她進了門,還不知要如何給她添堵。
悄然吐納了一口氣,強笑道:“表哥,今日玉茹來其實還有一事,是父親他有要事相商,不知你現下是否得空?”
荊複下意識看了一眼虞靈枝,後者不著痕跡地推了推了他,他才頷首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