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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靈珊以為自己同虞靈枝說過那番話後,她怎麽也該有所行動,沒想到一連幾日毫無動作,竟是連門都不出了,難道是她猜錯了?
總算有了些動靜,卻說要去寺裡還願小住幾天。
都快要成婚了,不安心待嫁,去什麽寺廟,她從不知虞靈枝是什麽信佛之人,也不知她是怎麽說動父親他們的,竟也同意了。
無論如何,她總會自己露出馬腳的。
思忖片刻,也出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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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相寺建於京郊,坐落在南山腳下,距離繁華的主街較遠,加之時人崇尚玄虛,禮佛之人稀少,故此處鮮有人至。
此次仍是只帶了翠濃一人,她來時便想過了,荊複絕對不是一個土匪那麽簡單,許是她做好了跟他走的準備,他也不再瞞她。
只是她不懂為何會是青城,眼下時局動蕩不安,京都之外到處都有流民暴亂,她聽崔珩說過,淮南王在青城擁兵自重,兼並鄰近數城,意圖謀反。
此時前往青城顯然不是明智之舉,莫非他有什麽親屬在青城可以投靠。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不再多想,畢竟她從沒打算跟他走。
想到自己的謀劃,她不禁心裡有些激動。
這都是他逼她的,也怨不得她狠心,她給過他機會的,是他不肯放過她。
“阿枝。”
一道熟悉的人聲將她的思緒拉回,她神色複雜地看向來人。
“若你準備好了,我們該啟程了。”
荊複堂而皇之地進來,眉眼含笑朝她伸手,許是胸有成竹,神情也松快起來。
一轉頭,果然翠濃又不省人事了。
她悄然吐出一口濁氣,想著馬上就要擺脫壓在心上的巨石,臉上的笑意也真切了幾分。
快步走到荊複面前,將手塞進他的掌心。
“郎君,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馬車停在外面,虞靈枝隨意瞥了一眼出聲的男人,很快毫不在意地挪開了視線,也不多問,在荊複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儼然一副全心全意依賴信任他的模樣。
他果然還有同夥,除此之外寺外還有一隊人馬等候,一行人扮作商賈,走的是山路。
虞靈枝心下微沉,想到自己的謀劃,忽然又有幾分不確定,他的人手比自己想象的還多,她不會天真地以為這些人真的是什麽手無縛雞之力的商賈。
她長久的沉默引來荊複的側目,以為她是在擔憂往後的日子。
大掌覆上她的手,輕聲安撫。
他也知道讓一個閨閣女郎拋下一切跟他走實屬強人所難,她心裡一定不安惶恐極了,他會用實際行動證明,此生絕不負她。
虞靈枝勉強擠出一抹笑:“路途遙遠,荊郎同我說說話罷。”
荊複學著上京那些郎君哄小娘子的模樣,語氣抑揚頓挫,挑揀了些有趣的見聞,想減輕些她的離愁別緒。
卻始終沒有什麽成效,不免有些挫敗,說到底二人相識相戀不過數月,並無太多深刻的過往,何況山寨那段時日她每日都擔驚受怕,唯恐被人拖出去欺辱,想必於她而言算不得什麽美妙的回憶罷。
若是崔珩在此處想必一定知道如何哄她開心罷,說不定還會引經據典地開解她,心頭不免酸澀。
虞靈枝只是覺得等待令自己心焦,讓他隨意說些什麽打發時間罷了,看他絞盡腦汁哄自己開心的模樣反而覺得有點滑稽好笑。
“你笑話我?”語氣肯定,伸手去撓她腰側的軟肉。
虞靈枝笑著去躲,向他討饒。
等到二人鬧夠了,她緊張的心緒也緩解了些,還有閑心問他:“為何從來不曾聽你提起過你的親友?”
荊複沉默了一瞬,就在她以為他不會說了的時候,正打算岔開話題。
“我幼時為生父所棄,生母早逝,被寨子裡的一個老鰥夫收養,給他養老送終,自他遇害以後,再無旁的親友。”
她知曉這個時候應該出言安慰他,教他卸下心防,一出口便成了忿忿之語。
“世間男子大都薄情寡義之輩,如我父那般清流世家子,也曾做出寵妾滅妻之事,令我母親日日涕淚。”
哪怕是嫁給崔珩,她也沒想過日後他不會納妾,只是她終究不是母親,必不會將自己蹉跎成一個怨婦。
“我們總歸不會像那樣的,日後只你我二人,共築一方天地便好。”男人聲音沉靜,隱含對未來的期許。
虞靈枝愣了下,不敢去看他熾熱的雙目,只是想著他這人實在是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討小娘子歡心,以後哪有旁的小娘子看得上他。
不過,也沒有以後了。
這時馬車突然停下,虞靈枝身形一晃,險些撞到頭。
荊複眼疾手快把她撈進懷裡,不悅道:“出什麽事了?”
策馬的男人恭聲:“郎君,前頭有流民暴亂。”
“那就繞過去,少生事端。”
“是。”
虞靈枝一聲不吭窩在他懷裡,垂下眸子。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