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白

發佈時間: 2024-10-26 14:13:57
A+ A- 關燈 聽書

第一百三十一章

薑容容看著這書房的布置,覺得莫名的眼熟,似乎自己上輩子來過這裡一般,也不需要鸚哥指引,她便來到了放著古琴的琴架處,伸手正欲將琴取下來。

奈何她大病初愈,雙手使不上力氣,抱著琴時,竟然有些顫抖,鸚哥忙上來與她一起搬琴,主仆二人行走之間,腳步不穩,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的書架。

大堆的書籍嘩啦嘩啦的散了一地,薑容容自己先將琴抱去琴桌上放好,再吩咐鸚哥去找侍人過來收拾。

只是這麽一鬧,她也沒了彈琴的心思,看著散落一地的書籍,薑容容走了過去,準備將其撿起來,視線不小心瞄到一側的桃木多寶閣密鎖櫃。

這櫃子原本擺在她們二人撞倒的書櫃後方,位置十分隱蔽,只有放置的人才會找到,若不是她們此番碰倒了書架,也不會發現。

薑容容看著那櫃子有些歪斜,便俯下身,打算將它扶正。

只是這櫃子時日已長,密鎖有些陳舊,如今被她扶起,便有些松垮,搖搖欲墜,沒堅持多久,“啪——”的一聲,那精致小巧的密鎖便掉了下來。

一陣風適時吹過,那櫃中的紙張十分輕薄,應當是貴重的絲帛宣紙,風吹過,便輕輕地飄到了地上。

薑容容將它撿起,卻在看到紙張上的內容時,愣住了。

那上面用絕妙丹青勾勒了一個嬌憨的少女,笑容清甜,仿佛可以透過紙張傳到人的心裡去。

而那名少女,分明是她。

確切的說,是幼時的她。

梳著百花分髾髻,著一身桃粉色繡海棠衣裳,應當是她與爹娘進宮參加太子壽誕時穿的那身。

薑容容伸手撫摸著畫上女子清淺的酒窩,仿佛透過數年的時光,望見了那個坐在高位含笑看著她的男人。

那櫃子裡的紙張有整整一遝,她取出剩余的那些,瑩白的手指輕輕翻開,目光一一掃過。

這一張是她十二歲時,與母親一並進宮參見皇后,皇后宮中有隻通體雪白,毛發卷曲的獅子狗,比她家的團圓還要肥,整隻狗圓滾滾的,十分喜人。

畫面上的少女正將小白狗抱在懷裡,滿臉寵溺地看著她,小白狗肥肥的小爪子伸出來,與少女的指尖相抵,少女笑的眉眼彎彎,嬌妍絕殊,仿佛世間所有溫柔盡在她眉眼之間。

而這一張,則是她十四歲時,與諸位哥哥們去郊外策馬踏青。

畫上那位穿著棗紅色騎裝,明豔動人的少女高高揚起頭顱,似乎身後有人呼喚她,少女正轉過頭,高高扎起的馬尾隨風擺動,唇角的笑因為明媚的春光更加瀟灑愜意,風流恣肆,不過如此。

下面這一張,她自己也不記得是何時了,粉雕玉琢的女娃娃躺在禦花園的假山石中,睡眠正酣,嬰兒肥的臉蛋吹彈可破,烏黑的長睫在眼瞼投下長長的倒影,像是兩隻蝴蝶棲息在花朵上做了一場不為人知的夢。

還有這張,依舊是禦花園內,不過方才的女娃娃已經長大了,稚嫩的五官已初顯國色。玉白的手臂撐著沉眠的小臉,倚在雕欄處靜靜地睡著,紛紛揚揚的玉蘭花瓣灑在她的臉龐上,身上,宛如落入凡塵的花仙。

風兒吹起垂垂欲下的傍珠簾,卻不忍心吹醒沉睡的美人。

怩嬌成惘日初長,暫卸輕裙玉簟涼。

漠漠帳煙籠玉枕,粉肌生汗白蓮香。

這張是她行及笄之禮,這張是她在月下起舞,這張···

手指一一翻了過去,薑容容的心仿佛浸泡在一汪溫柔的湖水裡,起落沉浮,均不能由她做主。

深吸一口氣,翻到最後一張。

躺在貴妃榻上的美人似乎臉色有些不虞,似羞似嗔,盈盈秋波含著怒意,像一隻不情不願的小貓咪,雖然怨懟,卻嬌憨無比,任是無情也動人。作畫之人對畫中美人的寵愛,不需任何言語,便溢於紙上。

薑容容注意到這張畫的下面有一行小字,字形遒勁俊切,風骨十足。

“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今天地為證,日月昭昭,鬼神共聽之,容宸願與濃濃,生生世世,結為夫妻。”

薄薄的紙張從指間滑落,薑容容再也握不住,任由其輕輕的飄落在地上。

原來,他已經愛了她這麽久。

在她毫無知覺的時候。

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推開了書房隔間的竹青色暗門。

鸚哥本想出聲,容宸揮了揮手,她便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薑容容察覺到動靜,慌亂地想將那些紙張收起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那人已經輕輕走到了她身邊。

因為她背對著他,所以容宸並不知道他的濃濃在看他深藏已久的秘密。

等到他走進她身旁時,那些或明媚或嬌殊的美人畫便映入眼簾。

一瞬間,伸手想去觸碰玉肩的動作停住了。

薑容容轉過頭,懷裡還抱著那些畫著她的紙張。

頑皮的風兒吹過,最上面一張輕飄飄的飛到了他的腳下。

容宸少有的愣了幾秒,才彎下身,修長如玉的手將其撿起。

“你···”

“我···”

二人不約而同同時出聲。

薑容容不自在的撩了撩黏在臉龐的頭髮,明明是他做的事情,怎麽這會兒她竟如此不自在?

“皇表哥···你,你怎麽來了。”

“我剛剛回府,想來看看濃濃在書房幹嘛,結果鸚哥便和我稟告說濃濃···”語帶笑意的看了眼狼狽的現場,“撞到了櫃子,不過目前看來,幸好沒傷著。”

“我···”

一時語無倫次,薑容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容宸把手放在唇邊,輕輕咳了咳。

那張自出生以來便很少有事情能讓他表情變化的臉龐有不合時宜的紅暈,甚至還有一絲染上了白玉般的耳垂。

“濃濃,抱歉讓你看到了這些。”

醇厚的嗓音似乎帶有一絲鬱卒。

這氣氛實在有些尷尬,薑容容小臉像被火灼燒一般,熱辣辣的,想說些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口。

容宸走上前,將懷抱著他的畫作的她一把擁入懷中。

“既然都被你發現了,那本殿也無需隱瞞,濃濃,從那年在禦花園中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對你上心了。”

他的懷抱如此溫暖,還有著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天生為她打造一般。

薑容容沒有推開他,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靜靜聽他訴說。

“後來,我見到你被孫家的女兒刁難,心裡覺得這個小姑娘煞是可愛,紅通通的眼睛像母后宮裡養的小兔兒,又氣你不知反擊,才對你說了那番話。”

修長的脖頸低下,憐愛地親了親她的額頭。

“對不起,濃濃,我們第一次見面,表哥就說濃濃笨。”

“哼。”

薑容容也想起了初次見面他的冷言冷語,原是這樣。

“再後來,我的目光就無法從你身上移開了,看著我的濃濃一日日長大,成為名滿京城的貴女,看著濃濃身上逐漸吸引了那麽多少年的目光,看著你與容玨日漸親密,我便知道,我這一生唯一要耗盡心思處心積慮籌謀的,便是你。”

他抱著她的懷抱突然收緊,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一般。

“所以,我用了不那麽光彩的手段娶了你,濃濃,作為補償,我的余生,任你驅策。”

平靜的冰面下湧起劇烈的波瀾,過往的記憶翻江倒海,怒吼著要衝破那層鎖住的屏障,一些破碎的場景逐漸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巍巍高樓上,清風明月下,海月清輝琴聲如金石相擊,她的舞姿如回風流雪。

“濃濃為我跳一支舞可好?”

“這是本殿此生見過最美的一場舞。”

玉清池畔,氤氳霧氣中,有人溫柔地抱著光裸的她,親了親春情來臨愈發可人的嫣紅臉頰:

“濃濃莫心疼,本殿明日便賠給你十件新的。”

還有一些,不甚清晰,薑容容光是回憶這些,便耗盡了所有心力,再也沒有力氣去掀開那些未曾記起的記憶面紗。

“濃濃,濃濃?”

察覺到懷中人兒的異樣,容宸將薑容容一把橫抱起來,走了幾步,小心翼翼的放在書房內院的臥榻上,讓她背靠著他,像一只依偎在伴侶懷中的小雀兒。

“表哥···”

她喊她表哥,不是帶著些距離的皇表哥。

“濃濃,你,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突然而來的欣喜讓容宸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將她的柔荑握得更緊,再也不願放開。

“好像···有一些···唔···”

腦袋又有些疼了。

“沒事,濃濃,不急,慢慢來,表哥可以等。”

涼玉般的大手輕輕撫上她的臻首,淡淡的涼意驅散了腦海中的煩躁混亂。

“我想···快些記起來···不想讓你這麽難過。”

軟軟糯糯的聲音直接擊中了他的心。

他毫無抵抗之力,被她俘獲的乾乾脆脆。

薑容容反應過來時,已是天旋地轉,整個人被他順勢壓在了綿軟的榻上。

低沉的聲音湊近她珍珠般的耳垂,如此垂涎欲滴,真想一口吞下。

“濃濃,表哥想要你。”

作者有話說:

讓不讓太子吃到濃濃呢【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