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表白
如鐵做夢也想不到, 他會與穆承淵、穆承渙還有穆承澤在小吃店裡湊一桌吃飯。
好嘛, 一桌三個皇族, 壓力山大。
穆承渙為了一口吃食每日必到, 但是穆承淵和穆承澤聯袂而來, 如鐵差點跌碎眼鏡。
「看什麼看, 蒲公公托本王來喂貓的。」
穆承淵凶巴巴地道,蒲英找的這什麼破理由, 本王像是喜歡貓的人嗎!
「殿下是說招財?」
如鐵當初收養這只橘貓, 是有一點當招財貓圖個吉利的念頭, 名字也是按著起的。橘貓在現代容易吸粉,沒想放古代也是,有幾家富戶專門拿了好吃的喂貓, 喂的次數多了, 招財越來越富態,連路都走不動了,再下去說不定就得強迫它減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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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太胖了, 殿下可別再餵牠了。」
如鐵朝穆承淵拋了個媚眼, 彷彿在說, 喂我喂我。
穆承淵可疑地扭過臉去。
他覺得自打和這貨正兒八經親了一回後, 自己就不太正常。
穆承澤不太說話, 多數時候只是默默看著他們。
云晞近來在兵部有要務,他原是去兵部等云晞的, 被路過的穆承淵看見, 穆承淵嫌他戳在那兒礙眼, 就與云晞說好,完事之後到小店相見,穆承淵也想來,如鐵的小吃店,無意間成了這幾位的聚會之處。
穆承澤幼時養在永昌侯府,那地方穆承淵常去,比起誠王府另幾個堂弟,穆承澤自然要熟絡的多,但兩人都是安靜的性子,不太愛交談,唯有一旁的穆承渙是個例外,可是除了如鐵會搭理他,也沒別的人了。
穆承渙愁眉苦臉地趴在桌上,長長嘆了口氣,不知為何他精神不好,點心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當然承渙再三保證,不是不好吃,而是他胃口不佳。
如鐵道:「承渙,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終於有人問他了,穆承渙感激地道:「小鐵,若是中意一個女孩子,要怎麼辦啊?」
如鐵:「……」
一桌四個人,有倆是歪的,還有一個對女人沒興趣,問的真好。
如鐵臉上閃著異樣的光彩,八卦地道:「說來聽聽。」
「前、前幾日,我家裡來了一位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看到她的,也是誤打誤撞,當時還有許多人在場的,聽她說了幾句話,覺得她人挺好的,就、就……」
穆承渙大大咧咧的性子,難得有了一絲扭捏。
穆承澤瞭然,道:「是前幾日登門的曹宓曹御史家?」
穆承渙微不可察地一點頭。
曹宓乃右都御史,有一獨女視若掌珠,已到了議親的年紀,周側妃早早瞄上了曹家,以賞花為名邀請了許多貴婦,其中就有曹夫人和曹小姐,周側妃有意讓穆承沛與曹小姐結親,想藉機探一探曹夫人的口風。
當日誠王府客人有點多,穆承渙不知這賞花宴是為穆承沛相親而辦的,秉承著大小熱鬧都要參一腳的作風,他闖入了待客的花廳,還好花廳裡有男有女,穆承渙混在其中也不打眼,他在誠王府不過庶妃所生,誠王爺大多數時候把他當個樂子看,真心不怎麼管他,下人見了他,頂多就是叫一聲「五少爺」罷了。
穆承渙呆了一會兒,發覺這宴席的主角是周氏母子,覺出一絲不妥來,卻被穆承沛看見了。
穆承沛心高氣傲,素來瞧不起這個五哥,當眾訓斥他幾句,無非是想叫人知道,這個五哥不著調,相比之下,他就能幹得多。周側妃只顧搖著香扇噙著笑看熱鬧,也不制止。穆承渙早習慣了,穆承沛愛說就讓他說,反正自己絕不搭腔,穆承沛耍了半天嘴皮口乾舌燥,穆承沛便趁著他喝茶的工夫,偷偷藏到了一塊雕花簾子後面,省得穆承沛沒完沒了。
簾子足有一人多高,他進去躲了一會兒,忽然簾子一動,一個丫鬟扶著一位小姐走了進來,見裡頭已有人了,「呀」地一聲輕呼。小姐忙歉然道:「打擾了,不知此處有人,這就走。」
穆承渙一時好心,想著姑娘家嬌弱,別讓人跑來跑去,道:「我沒什麼事,還是你們留下吧。」
說完便低下頭徑直退了出去,結果又被穆承沛逮住念了一頓。
穆承渙豁出去了,索性大大方方坐下,吃吃點心喝喝茶,彷彿穆承沛念的不是自己,把穆承沛氣得不行。
宴散時,有個丫鬟叫住了他,不一會兒,一位中年貴婦與一位小姐走過來,離他還有一段距離便停下了,那丫鬟近前來福了福身道:「方才多謝公子了。」
穆承渙還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不解地道:「是不是認錯了,我不認識你。」
丫鬟道:「奴婢沒有認錯。我家小姐適才覺得氣悶,想去帳後休息……」
穆承渙失笑:「原是你們……」
帳中狹仄,穆承渙怕唐突女孩子,淨低著頭,愣是連對方長什麼樣都沒瞧見,便是這會兒那小姐站在貴婦身後,也不知是何樣貌。
穆承渙拱手道:「只是讓一讓,算不得什麼。」
與丫鬟一道的貴婦露出讚許之色,又從仔細打量了他一番,道:「你是誠王府的公子?」
穆承渙老實地點頭,報過了姓名。
貴婦方才也在廳中,隱約聽穆承沛說了不少五公子的壞話,可沒見五公子站出來,故而一開始也不認得穆承渙,想不到他竟在此處,瞧著憨厚實誠,可見人言未必可信了。
貴婦道:「今日多謝你。我女兒呆不慣人多之處,打擾到你了。」
換作別人,肯定便是一把場面話博人好感了,穆承渙卻傻傻地道:「人多熱鬧一些,不好麼?」
小姐輕輕笑了一聲,道:「孤身一人,置於人群之中,瞧著熱鬧,其實這熱鬧與他何干?不若尋幾個至交好友,高談闊論也好,開懷暢飲也好,雖不熱鬧,但快活卻是有的。」
貴婦覺得小姐說得有些多了,拍了拍小姐的手,道:「小女一時胡言,公子切莫在意。」
穆承渙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位小姐的話他彷彿有些明白,因為有時人多,他的確也不怎麼快活,可他並不能出口成章,琢磨了半晌道:「我覺得小姐說的對。我愛玩,有時人多反而玩不起來,也是一個意思吧。」
哪有人當眾承認自己愛玩的,丫鬟與貴婦都沒忍住,噗地笑了。
小姐卻道:「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挺好。」
穆承渙撓了撓後腦勺,不知所措,他壯著膽子偷偷看了一眼那位小姐,也沒敢看臉,只瞥見了小姐鵝黃色裙襬,心想,是不是看見女孩子,都會心驚肉跳的。
「哈哈哈,還有呢還有呢?」
如鐵覺得肯定沒那麼簡單。
穆承渙結結巴巴道:「後來,後來就在這小店,又、見到了。」
這也不是穆承渙故意,最近他每日都來排隊,都能買到限量的點心。有一次剛買完出店,就見一個丫鬟在外頭急得直跺腳,原來小丫鬟起晚了才到,這會兒再排隊也沒戲了。
穆承渙認出這就是當日的丫鬟,也算半個熟人了,把自己買的那份勻了一半出來給她,也沒好意思收她錢,可是他不知道丫鬟身後還跟了頂轎子,小丫鬟得了點心,高高興興送進轎子裡去了。
轎簾微動,隱約可見一片鵝黃色,有女子柔聲道:「謝謝穆公子。」
穆承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位小姐也來了。
他突然一陣緊張,也不知自己能說什麼,胡亂擺了擺手,又想起那小姐在轎子裡看不見,穆承渙不知怎麼腦子一片空白,傻傻道:「這店的點心很好吃的。」
這回就連轎外的丫鬟也笑了。
第二日,小丫鬟起了個大早,破天荒排在穆承渙前頭,雄糾糾氣昂昂硬是要把買得的點心分給他,算是還他的,穆承渙哭笑不得,只得接過。
點心已重新被包上了一塊嶄新的繡帕,帕子一角繡著一朵鵝黃色的小花。
雖然丫鬟沒說什麼,可是穆承渙總覺得這帕子極有可能是小姐的,因為都是鵝黃色。他揣著那包點心回府,一連幾日心裡都七上八下,丫鬟和小姐也沒再來了。
穆承渙的娘,誠王府的庶妃鄭氏發現穆承渙失魂落魄的,一問才知竟還有這段曲折,聽兒子的描述,鄭庶妃略一想就知道那是誰,曹家小姐原是周側妃張羅著要說給穆承沛的,鄭庶妃在誠王府和他兒子一樣是個透明,不敢得罪周側妃,便不許承渙再提。只是穆承渙原本沒心沒肺,經她這一提醒,反而對那位其實沒有真正見到面的小姐上心了,自己悶在心裡憋得慌,就想找人吐露一下。
不過,即便對著他娘還有如鐵他們,穆承渙也沒說帕子可能是曹小姐的,並且被他藏了起來。
如鐵促狹地笑笑,大力一拍他的肩膀:「承渙,原來你是害相思病了!」
穆承澤破天荒關心了一下穆承渙:「五哥,你打算怎麼辦?」
穆承渙這會兒臉紅得不像話,期期艾艾道:「不、不知。」
穆承澤對誠王府的事門清,道:「周側妃與曹家沒有談妥。我聽人說,曹夫人覺得兩人性子不合。」
這當然是說好聽的,其實曹夫人看不上穆承沛。穆承沛不過王府庶子,得寵這麼些年也沒被立為世子,襲不了爵,且這人人品不咋滴,最關鍵一條,女兒不喜歡,愛女心切的曹夫人便拒了周側妃。
穆承沛與曹家小姐沒戲,在穆承澤看來,穆承渙大可以爭取一下。
「真的?」穆承渙激動地要轉圈圈了,「那、我去給我娘說,讓她去曹府……不不不,這樣太唐突了……」
穆承澤道:「你該去找父王。」
父王??穆承渙艱難地嚥了口唾沫:「他從來沒拿正眼看過我。」
穆承澤道:「父王有意與曹家聯姻。曹夫人沒看上穆承沛,若是你有戲,他必會助你。」
此外,誠王沒有正妃,這種事由穆承渙生母鄭庶妃出面也不得當。
穆承渙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雖然他挺害怕父王,但是為了曹小姐,就算被父王打一頓也值了,只是他有戲嗎??
穆承渙突然蔫了:「我與她攏共就說過一兩句話,連她長何樣都不知。」
如鐵奇道:「那你喜歡她什麼呀?」
穆承渙道:「我說不上來。她和父王那些妃子侍妾不一樣,說的話很有道理,而且也沒有看不起我。」
你的萌點還真是古怪……如鐵道:「那萬一她相貌平平,更或者醜如無鹽,你要怎麼辦?」
穆承渙道:「人總會變老變醜的。」
言外之意,他並不在乎對方長相如何,反正美人他也看夠了。
古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穆承渙能有此念頭,也算驚世駭俗了。說他傻,其實某些方面忒明智。如鐵著實沒想到這個不著調的傢伙如此至情至性,多少有些感動,給他出了個餿主意:「要不把人約出來問一下,其實對女孩子表白很簡單的,你對她說我喜歡你,想娶你為妻就行了。千萬記住,不以成親為目的的表白,都是在耍流氓!」
他剛說完,穆承渙與穆承澤便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他。
一直不發一言默默聽著的穆承淵厲聲道:「本王看你是皮癢了,知不知道何為男女大防?」
又沉著臉對穆承渙道:「你私下這般議論曹家小姐,自是痛快了,置人家的名節於何地?」
穆承渙被他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囁嚅著道:「睿王兄,我沒那個意思……」
穆承淵已忍他很久了,不願再與他多作交談,迅速起身離了座。如鐵不知他突然之間鬧什麼情緒,好言寬慰了穆承渙一番,然後像小尾巴一樣,悄悄跟在穆承淵身後。